第三章 帝后审案(5 / 8)

使骨碎人亡!人虽亡故,她的衣裙和尸骨上却留有她冤死的证据,此乃冤魂之语,只是仵作听得懂又有何用?贪官酷吏致天下多少冤案蒙尘!你们领着朝廷的俸禄,却只顾中饱私囊,何曾抬头看过苍天!这天都是黑的!”

李庞下意识地仰头,只见黑云压顶,阴风东来,电似龙蛇,天光明灭恍若兵气!

“取浓墨来!”暮青出声时,人已在苏母的棺旁。

宫人近前,暮青从托盘中取笔蘸墨,一手执笔,一手从棺中取了一节胸骨,将浓墨涂于骨上,候干后又入水中清洗。无人知其此举何意,只见她将洗净的胸骨擦干后放在托盘里,又从苏绣娘的棺中取了同样位置的一节胸骨,涂墨、清洗、擦干,置于托盘之中,而后命人端去了李庞面前。

“快看!”

“天哪……”

“苏、苏母的骨头是断的!”

只见同样部位的胸骨,同样是涂了墨又清洗过的,苏绣娘的尸骨白森森的,苏母的胸骨上却浸了墨色,水洗不去,骨裂的痕迹清清楚楚地显了出来!

只是除了骨裂,骨上似乎还有斑斑暗红,不知为何物。

暮青道:“磨好浓墨,涂于骨上,候干,即洗去墨,若有损处墨即进入,不损则墨不浸。很显然,苏氏的胸骨已裂!她死前曾到李府门前为女讨命,遭到李府家丁的殴打,回家数日后身亡,知县由此判定她是病死的,与李府无关,却不知棍棒之下可能造成内伤,苏氏的死可能与郁疾有关,亦有可能与内伤有关。想知道她死前是否有内伤,验骨便可!”

暮青袖口一垂,掌心里变戏法儿似的现出把刀来,刀小而薄,刮骨之音听得人后背发凉。

百姓盯着刀下之骨,眼都不敢眨,生怕眨一下眼就错过了眼前之景。

暮青边刮骨边道:“如生前受伤,血液浸润骨质,骨上会出现暗红色或暗褐色骨质血斑,称为骨廕,刀刮不去,水洗不掉!若是死后形成的骨折,则没有骨廕现象,因人死后血液凝固,即便骨断,血也浸不到骨中!所以,在骨损端发现骨廕,便是生前伤的确证!”

暮青收刀,将骨入水,而后拿出擦干,命宫人端去人前传看。

百姓不敢动死人骨头,只盯着盘中人骨,见骨上刀痕累累,血斑却丝毫未褪!

李庞啊了一声,噗通一声跌坐了下来。

大雨倾盆而下,暮青立在青檐下,寒声道:“你觊觎苏家的绣本,又垂涎苏绣娘的美色,奸污不成致人死命,又打死其母,抢夺绣本,致苏张两家家破人亡!今日开棺验骨,罪证确凿,你还有何话讲!”

李庞缩首敛目,悔不当初。他哪知道人都死了五年了,竟还能找出证据来?他哪知道杳无音讯三年的暮姑娘还能再回古水县,且一回来就成了皇后之尊?若能早知今日,当初他就使些银子,让知县把物证销了,之所以没花那银子,是压根儿就没想到苏家还有能翻案的一日。

“微臣罪该万死!陛下恕罪,娘娘恕罪!微臣、微臣也是一时糊涂,被苏绣娘的美色所惑,才做出那等事来……但、但苏绣娘的死实乃意外之事,并非微臣之愿,且苏母是下人打死的,不干微臣的事啊!”李庞无话可辩,只能想办法为自己减轻罪责。

“你还想脱罪?!若非你贪色,怎会有此意外?若非你纵容家丁,又怎会闹出人命?”暮青一把拿起苏母之骨,骨上血迹斑斑,直指堂外,“苏母身患郁疾,时常责骂女儿,此乃邻里皆知之事。但母女连心,世上有多少事是不为邻里所知的?身为娘亲,她当真不疼女儿?她一生的荣辱皆因刺绣而起,她怕女儿与她一样被荣辱所累,故而不许她承习家学,只盼她一生平凡无名。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不过是不希望女儿步她的后尘罢了!母女连心,苏绣娘又岂能不知母亲的苦心?她心系娘亲的郁疾,白天服侍在旁,夜里偷习绣艺,苦练谋生之技为母请医问药,哪知绣技日渐精湛,家中的日子渐渐有了盼头儿之时却被你盯上了!”

“苏绣娘年方十八,姿容秀丽,你知道她需要银钱,便用一笔银钱将她引入了府中。你本想把人和绣本都得到手,却没想到闹出了人命。苏母得知女儿死时,悲痛之情可想而知,她到李府门前为女讨命,人死在你府里,尸骨未寒,你但凡还有良知,怎会纵容家丁棒打苦主,事后又恶人先告状,污蔑死者,抢夺绣本,恶事做绝?而今苍天有眼,冤案昭雪,你怎还有脸将罪责推于意外和家丁身上?”

“你可知今早为何不传你到堂,而是让御林卫把你绑来县衙吗?因为传你到堂,你必定会换上官袍前来陛见,你不配!恶徒为官,乃吏治之耻!”

这一骂,声可断金,暮青摘下验尸的行头转身走回堂上,往步惜欢身旁一坐,道:“尸骨已验,案情已清,恭请圣裁!”

她一点儿也没个恭请的礼数,步惜欢叹了一声,把手旁放温了的茶递了过去。

百姓的眼珠子瞪得老圆,刚刚验尸时,圣上手中的茶换了好几回,每回都只是吹一吹就放去一旁,还以为是县衙备的茶不合胃口,闹了半天是给皇后娘娘备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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