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帝后审案(6 / 8)

李庞的心凉了半截,帝后情深天下皆知,可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皇后如此无礼,圣上竟不以为忤?圣上对皇后宠到此等地步,凭皇后眼里容不得冤案的性情,今儿圣上就算不杀他,估摸着也得扒他一层皮!

“传苏张二人到堂。”大雨倾盆,青檐下垂了雨帘儿,帝音淡漠,喜怒难测。

堂外不见有百姓离去,众人淋着大雨转头四顾,忙着寻人。

苏父和张书生竟也在?在何处?

大雨声掩了门推开时的吱呀声,一个青年人扶着位老者从偏厅里出来,正是张书生和苏父。苏父正当不惑之年,发已枯白,举步艰难,竟貌似花甲老人。

见二人欲行跪拜之礼,步惜欢道:“免礼吧,赐苏父坐。”

苏张二人受宠若惊,还没回过神来,宫人就搬了椅子来。

“方才,皇后已重验苏氏母女的尸骨及当年的物证,如今二人死因已明,苏父,你对案情可还有疑意?”帝音传来,胜似天威。

苏父执意起身,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声如老者,泣不成声,“草民多谢陛下、皇后娘娘重审此案之恩!草民的妻女死得冤枉,草民能等到这一日,真是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哪!”

西天雷音威沉,堂上久无人声。

半晌,步惜欢叹道:“平身吧,朕为一国之君,吏治不清乃朕之过,朕会给苏家一个交代的。”

“谢陛下!”苏父颤颤垂泪,被张书生扶起坐了回去。

步惜欢望出公堂,声音凉似雨后秋风,“你方才只有一句话说对了——你罪该万死。朕无需你万死,一死足矣。”

李庞猛地抬头,一道惊电裂空,他心头骇意急涌,怎么也没想到死期将至,“陛下!陛下,您不能杀微臣!难道您就不怕岭南……”

“不怕岭南反朕?”步惜欢笑了声,漫不经心地走下堂来,“你怎知岭南一州十三县,在朕心里重得过朝廷吏治?朕之志,若只在坐拥天下,当初又何必弃那半壁江山?吏治不清,民冤难平,朕亲政有何用?民心不平,天下又如何能平?”

话音落下,男子已在堂前屋檐下,一抬手,雨滴在指间绽开,化作雨花飞至阶下,溅在李庞的脸上,冷若冰渣。

“贪官不除,吏治难清,你有今日是罪有应得。”云上龙蛇遮日,天色昏昏,步惜欢负手望出县衙,眉宇间显出几分厌色来,“此等灵秀之地竟叫贪官占了数年,朕站在这儿都嫌地儿脏!来人!”

“在!”御林军统领李朝荣上前听旨。

“李庞贿赂知县,欺压百姓,法理难容!令其归还苏家的绣本,就地革去外职,斩立决!”

“遵旨!”

“不必押赴法场了,就在这儿斩,拿他的血洗一洗这脏了的县衙公堂,也祭一祭苏家母女的冤魂。”

“遵旨!”李朝荣领旨起身,一抬手,两名披甲侍卫便押住了李庞。

李庞大惊,求饶声中带着颤音,“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微臣、微臣可以说服兄长刺杀岭南王,为陛下除一后患!微臣……”

步惜欢转身进了公堂,堂外刀声一扬,只听哧的一声,一颗头颅凌空飞起,血泼喇喇地洒在公堂的青阶上,被雨水一浇,阶下顷刻汇成了一条血河。

李庞的身子仍然直直地跪着,断腔里往外冒着血,头颅落在地上时声如闷雷,惊得百姓心头一跳,见那带血的头颅骨碌碌地滚来脚下,平日里和知县称兄道弟无人敢惹的李员外眨眼间就死透了,湿发遮了大半张脸,眼里惧意仍在,头和身子却已分了家。

人死了……

真杀了!

公堂外寂无人声,半晌,一道悲哭声传出,苏父跪在棺旁哭谢圣恩,“草民多谢陛下……万岁万万岁……子仲,芸儿的仇报了!”

苏父拉着张书生的手,张书生只点头不说话,公堂上掌了灯,青年人一脸痛色,通红的眼里含了泪。

暮青下了堂来,亲自捧来苏绣娘的衣裙,连同断甲一并归入了棺中。当年验尸时,这片断甲与苏绣娘的手指之间尚有皮肉相连,里面插着块断木,可见她跌出窗时曾试图自救,但没能成功。此事她方才未提,因为提了也无用,不过是徒增苦主的悲痛罢了。只是衣裙覆住了枯瘦的白骨,却覆不住残破的骷髅,纵是旧日衣裙仍在,也再不见昔日容颜了。

苏父见了痛哭不止,连谢恩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五年来,压在心里的石头忽然没了,心底涌出的却不是轻松快意,而是含血的悲痛。

苏父拉住张书生的手,哭得话音含糊不清,“都是义父的错,义父当初不该跟你提那天价的聘礼,若是把芸儿许配给你,你们夫妻俩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兴许就不会有后头的事了。”

这事儿街坊四邻的也听说过,听说是苏张两家为邻多年,张书生和苏绣娘青梅竹马,长大后就生了情意,张家也不嫌弃苏母不吉,一直把苏绣娘当成未过门的儿媳妇,苏绣娘十八岁生辰那日,张大娘请官媒到苏家下聘,本以为这门亲事会顺顺利利的,却没料到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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