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弓马娴熟,可是江湖人的短打功夫并不在行,这人身手又实在高明,在旁人眼中看来,根本不觉丝毫异状,倒似刘大夏倒绷双臂,主动就缚一般。
那小校如法炮制,另一条手臂也没了劲道。待他双臂酸麻稍解,双手已被那对小校紧紧反扣住,动弹不得了。
刘大夏几曾受过这种待遇,一时心灰若死,只觉一生效忠大明朝廷,想不到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尸骨未寒,新帝竟然如此对待自已这老臣。试问这莽撞校尉。若无正德口谕,岂敢如此对待自已?
刘尚书老泪纵横,眩然泣道:“罢了,罢了,放开老夫,老夫立刻去见皇上,告老还乡!”
刘大棒槌得意洋洋,瞟了一眼扮成小校的伍汉超。大吼一声道:“来人呐,掘地三尺地给俺搜!”
吏部尚书马文升受到的待遇也不比刘大夏强多少,他回到府中,拟了个单子着人去将单上所列的朝中大员请回家中商议对策。然后坐下给韩文写了封亲笔信,将京中所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叫他暂且搁下北疆互市事宜,立即飞马回京。
他将密信加了火漆,还未等着人送出,皇上圣旨就到了。圣旨说东瀛国特使来朝,皇上下旨鸿胪寺比照安南、高丽、爪哇等不征之国朝贡礼制接待,同时皇上已决定就开放海禁、共同剿灭倭寇事设大使与来使商谈,并提及一堆内外廷官员名单要马文升更迁职务,以充使者。
马文升只听了东瀛国使者来大明觐见就知不妙,自已所担心地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再看那圣旨上所列地官员名单,尽是今日朝议时投靠焦芳一派赞成解除海禁的。有这么一帮子人,岂能不干出丧权辱国的事来?
马文升断然拒绝遵旨调迁官员,意欲去寻皇上论个公道,那传旨太监阴阳怪气、冷嘲热讽,马文升忍了一肚子气赶到豹房,不料却吃了个闭门羹,皇上根本不见。
马文升怒发冲冠,对传讯的小黄门喝道:“请回复皇上。臣是吏部尚书。考核升迁官员是吏部地职责,皇上任命官员有不妥之处。身为吏部尚书有权请求皇上再议,若是皇上以为微臣的意见不足采用,那么微臣这个吏部尚书还有何用?老臣近年来一直体弱多病,强自支撑操劳国事,如果这样就请皇上准臣因病致仕,告老还乡罢了!”
小黄门见马大人发怒,急忙一溜烟去了,过了阵儿,又施施然走了回来,尖声细气地道:“皇上说:马大人年岁已高,体弱多病,朕闻之甚悯,所奏恩准了,请大人回府,待礼部议定赏赐,再着驿丞署护送还乡!”
马文升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小皇帝竟有如此魄力,竟然做的这么绝,满朝老臣尽皆辞去,他靠谁来扶保江山?
待他醒过神来,小黄门早已转身离去,豹房门口只有八名佩刀校尉直挺挺地立在那儿,可是那看似目不斜视地眼中,分明带着一丝怜悯和同情,不由象一根根针似的扎进他的心里去。
马文升悠悠吐出胸中一口浊气,他知道:不久之后,他将象刘健、谢迁一样,站在十里长亭上,象京中故旧们告辞,离开他曾经叱咤风云的朝堂……
杨凌半躺在靠椅上,微微地阖着眼,呼吸轻微,好似已经睡着。
玉姐儿腰段儿苗条,如斜插柳枝似的在躺椅角上坐了,一双粉粉润润地小拳头轻柔地给他捶着大腿,和煦的春光自只开了半扇的窗扉映进来,照在杨凌地身上,玉堂春背对着光,更凸显出她一身完美无瑕的娇美曲线,有股说不出的诱人之媚。
回报消息的番子说完了,静静地候着大人的指示,杨凌过了半晌,才轻轻摆摆手,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番子掌班恭应一声。悄然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玉堂春眼波盈盈,妙目一转,伸手从榻边矮几上搁着地瓷盘中取了粒果饯,用两根葱白似地手指拈着,悄悄递到了杨凌地唇边。
杨凌忽觉唇上一凉,有股甜香沁鼻,睁开眼睛。只见玉堂春向他嫣然一笑,那柔媚地五官有种轻撩慢捻地韵致,不觉一笑道:“不许胡闹,再捣乱家法侍候。以为你家老爷摆谱儿呢?唉!为了筹备今日朝会,我可是整整一宿没睡觉了。”
玉堂春柔声道:“妾知道,只是妾瞧老爷不只是疲倦,好象还有些不开心呢。”她穿着一袭滚银边的葱白色斜绫纹小袄,纨色靴裙。颈间挂着一串晶莹玉润的珍珠项链,眸中带着一抹关切。
杨凌低笑,轻轻一拉,玉堂春娇软轻盈的身子就轻轻俯在了他的身上,杨凌闭起眼睛。说道:“来,把果饯喂给我吃。”
玉堂春颊生红晕,却听话地拈起一枚果饯,用艳若樱桃似的红唇轻轻噙住。轻轻凑到了杨凌唇边……
杨凌咽下果饯,轻叹道:“你倒可心,看得出我地心事,唉!我的确有些不开心,刘大夏、马文升都是忠心耿耿的老臣。只是他们明明在做错事,却自以为是在为国、为国做好事罢了。唉,用这样的手段,又激又骗的把他们挤兑的告老还乡,我心中地确是有些过意不去。”
杨凌轻轻抚摸着玉堂春,玉堂春温驯地偎依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