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一民紧紧握住路承周的手,眼中满是激动之情。
他与“蚂蚁”联络了大半年,终于见到真人了。
“你好,蚂蚁同志。”姚一民亲切的说。
“姚书记,长话短说,苗光远已经知道了益世滨道寿康里,宪兵分队明天上午,会过来抓捕。”路承周寒暄之后,马上说道。
“明天上午?”姚一民一脸的惊愕,握着路承周的手也松了。
这是他的住处,平时来往的也都是信得过的同志,宪兵分队怎么可能知道呢?
“不错,苗光远的人,早就打入了振华中学的民先队,他的人,应该是从那边渗入的。”路承周叹息着说。
“明天上午,我确实要与民先队的同志开个会。”姚一民缓缓地说。
可是,开会的同志,以前都是来过的。
如果说这些同志有问题,市委机关早就应该出事了。
“会议地点在这里?”路承周焦急地问。
“是的。”姚一民说。
为了不引起邻居的怀疑,他们一般都是读书会,甚至是在家里打牌为掩护。
“可苗光远似乎并不知道这个地址。”路承周蹙起眉头。
如果苗光远知道市委机关详细地点,根本不用路承周配合,也无需惊动三室。
论能力,特高班还是比情报三室要强。
“所以呢?”姚一民望着路承周,问。
“开会的同志,都知道这里么?”路承周缓缓地说。
“这些同志,以前都来过。”姚一民笃定的说。
“有新同志参加明天的会吗?”路承周问。
“应该没有。”姚一民摇了摇头。
“什么叫应该没有?”路承周急了,这可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时刻,他的声音也不由得变大了。
“蚂蚁同志,有的时候,民先队的同志,认为他们的队员很可靠,痛恨日本人,对党也忠诚,就会带到这里来。不可能每个人生下来,就是共产党员吧?我们当初,不也经过了一个从稚嫩到成熟的过程么?”姚一民正色的说。
“好吧,我估计要么有宪兵分队的人混了进来。要么,是民先队的同志,无意泄密了。不管如何,你都必须马上转移。”路承周郑重其事的说。
“民先队的同志怎么办?”姚一民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全,而是其他同志的安全。
“你的安全最重要,你先转移,其他同志自然就安全了。”路承周劝道。
“不行,只有其他同志安全了,我才能转移。”姚一民摇了摇头,坚定的说。
“姚一民同志,你是市委一把手,首先保证你不出问题。这样吧,你去通知肖殿荣,他自然会处理好的。另外,还得把苗光远的人找出来。”路承周缓缓地说。
根据姚一民的情况,可以初步判定,民先队的队委,应该还没出问题。
这让路承周放心不少,不管是无意间透露的情报,还是新发展了队员,都还可以挽救。
“你也知道肖殿荣?”姚一民诧异的说。
“我跟肖殿荣可认识了不少年。”路承周微笑着说,民国二十三年,他就认识肖殿荣了。
“我怎么觉得,你很眼熟呢?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姚一民越看路承周,越觉得似曾相识。
“你再仔细看看。”路承周将鼻子上垫的东西,以及牙套、假发和眼镜摘下,微笑着说。
“你……,你……是路……”姚一民指着路承周,张口结舌。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一直认为是日本特务,民族汉奸的路承周,竟然是我党潜伏在敌人内部的“蚂蚁”同志。
“我是1932年,由李向学同志介绍入的党。田南晨、李向学两同志,是我的入党介绍人。”路承周正色的说。
“你好,这些年受委屈了。”姚一民握着路承周的手,突然觉得鼻子一酸。
路承周入党六年了,算得上是一名老党员。
这期间,他经受了多么误解?连马玉珍对他都恨之入骨,可以想象,其他的朋友同学,会如何看待他。
“只要能为党工作,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路承周微笑着说。
“你的身份,为什么不告诉马玉珍呢?”姚一民不解的问。
“她暂时不知道我的身份,反而有利于现在的工作。对了,我不仅是宪兵分队的情报一室主任,还是军统海沽站代理站长,目前负责军统在海沽的所有事宜。”路承周又说道。
一直以来,他都不好向姚一民解释军统方面的情报。
毕竟,路承周的身份,姚一民并不知道。
如果解释军统方面的情报来源,只能告诉他真正身份。
然而,路承周在军统的行动,有些时候需要地下党配合。
如果路承周的身份一直保密,他与地下党的配合,必然不会顺畅。
“你考虑得很全面。”姚一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