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空蒙,月迷老林,暮青的话叫司徒峰觉得头皮都要炸了。
“你怎知那人跟着我们?又怎知是一个人?”司徒峰一边戒备地扫视着林子,一边说道,“我们之前兴许已经有人入谷了,这林中既然布有迷阵,兴许是那些人跟我们一样被困住了。”
“可能性不大。”暮青没回身,面对着林子快速地道,“我们此行带的都是高手,倘若林中还有其他人马被困住,他们一定会如我们一般四处乱撞,并且会谈论破阵之法,那么,他们的谈话声和脚步声就不可能逃得过护卫们的耳力,但护卫们什么都没听到,这很不正常。”
“那就没可能只是个被困在阵中的武林人士?他寻他的路,未必是跟着我们!”
“他若只是寻他的路,割树皮做记号时便会随意为之,不可能与我们的记号相似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还是那句话,护卫们都是高手,如若记号差别很大,定会有所察觉,可这棵树上的记号从下刀的位置到被割下的那块树皮的形态大小,都跟我们的极为相像,我不知道巧合的可能性有多高,但我知道对方的武学造诣一定极高。”
“……”司徒峰动了动嘴皮子,却说不出反驳之言来了。
藤泽走到暮青身边,跟她一起睃着林中,问道:“那人为何要跟着我们?”
“不知道。”暮青道。高手也谓之天才、奇才、怪才,不论哪一种称谓,代表的皆是某领域中的佼佼者,越是天赋绝顶的人越往往有些性格缺失和怪癖,这其中也包括犯罪者中的变态。所以,仅凭一块树皮,可供推断对方心理的线索太少,对方的目的现在还不好下定论。
刚刚还句句皆是精彩推论的人忽然说不知道,藤泽着实愣了愣,转头看向暮青时,竟有些心惊。不过是听了这一会儿,他竟对木兆吉的推论生出些许信赖感了,这人比州试那日还难叫人琢磨得透。
藤泽回头看向树上的记号,那被剥了皮的树身森白光洁,一如他寒彻的目光,“比起那位高人跟着我们的目的,我更想知道,这树上的记号既然不是我们留下的,那我们是依旧在原地打转呢?还是已经走出来了?”
司徒峰眼神儿一亮,醍醐灌顶一般,抚掌道:“对啊!兴许咱们已经出阵了呢?那人模仿我们的记号,是为了让我们误以为自己还在阵中!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理由?”
问此话时,司徒峰睨了暮青一眼,就差没说她才在危言耸听。
“不好说。”暮青也不辩解,说罢就当先往前去了,“走走看不就知道了?”
巫瑾跟随在后,月杀与神甲侍卫们随之护驾,藤泽和司徒峰此时自不愿与暮青走散,于是也各自率护卫紧跟了上去。
这一回,因知身后有人暗随,护卫们探路时无不屏息凝神,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走出约莫百步,藤泽的护卫首领又在一棵树上挑了块树皮下来,众人都盼着能出阵,没人希望再见到这记号。
然而,百步之后,他们还是见到了这记号。
但,与先前一样,记号并非他们所留。
暮青立在树前,摸了摸树皮的断处,说道:“嗯,是刀留下的,就在刚刚。”
“他娘的!”司徒峰一脚踹在了树上,林中顿时百鸟惊飞,枝叶簌簌地落下,片影乱刀般的打在护卫们的脸上,司徒峰指着鼻子骂道:“为何没人听见声响?!”
护卫们皆不吭声,只是面色凝重。
“我要是你,就不会问这种毫无意义的蠢问题。”暮青仍然盯着那被剥了皮的树身,淡淡地道,“换成我,我会更想知道,这记号既然不是我们留的,那么……我们留的记号去哪儿了?”
“嘶!”司徒峰本被暮青的前半句话惹恼了,却因后半句话又生了希冀,“我们兴许更接近那湖了,那人只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走!再往前探!”
这回是司徒峰带人头前探路了,可事情并未如他所愿,很快的,他们就陷入了诡异的境地。
百步之后,他们又回到了方才的树下,这说明他们仍在原地打转。可当他们另择新树标记,百步之后,他们就会来到那人新标记的树下,而他们此前所留下的记号全都不知所踪。
他们仿佛是一群在阵中乱窜的鼠辈,被人牵住了尾巴,怎么逃都是在打转儿。
没人知道绕了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亦或更久,当再次回到那人标记的树下时,司徒峰已显出了颓态。
藤泽看向巫瑾,却见这破阵高人仍然一副云淡风轻之态,仿佛只是在林中踏春,毫无身陷困阵的焦态,也毫无破阵之意。
倒是暮青走到一片空地上,盘膝坐了下来。
“木兄这是……”藤泽问道。
“不走了。”暮青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正当藤泽要问缘由之时,她仰头看了看月色,接着道,“天亮再走。”
“天亮?”司徒峰猜测道,“木县祭该不会以为天亮之后雾气便会消散吧?十里圣谷终年大雾,从来就没散过,劝你还是死心吧!”
“你不死心,可以继续绕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