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的残影。
他走到门前。
月光像是青盐的碎屑,颗粒分明地洒在他的肩膀上,将通往森林深处的小路映照得雪白一片。
他喃喃道:“……是你吗。”
是那只在他们迷路时,给他们引过路的小鸟吗。
……
骑在英格尔的翅膀上,在密林间行进时,南舟低头问道:“如果我们没能很快在最后一条世界线里拿到面包,那我们会遭遇什么?”
“那你们可能出不来了。”
英格尔用一种极平静的语气说:“每一条时间线都是同步推进的。等他们苏醒了,他们会为父亲的死大哭一场,但他们还是会很饿。”
“到那时候,他们就会把他们父亲的胃吃掉。”
这句话可谓提神醒脑。
还沉浸在刚才温暖居家氛围中的李银航秒速清醒。
门把手生长在男人的胃上。
一旦胃被损毁,那么,玩家就永远困在过去的时间线里了。
除非像南舟这样,尝试从源头修正《糖果屋》的悲剧,去改变世界线。
“的确有玩家这么做。”
英格尔看穿了李银航的心思。
“可是,等那些玩家发现自己的后路被断之后,时间已经太晚。留给他们的选择并不会有很多。”
南舟点点头:“第三条时间线里,从糖果屋里逃出来的兄妹两人已经中了糖果屋的食人诅咒了。”
英格尔说:“是的。所以有的玩家会孤注一掷,杀掉那对兄妹,好阻止父亲被杀的命运。”
南舟:“成功了吗?”
英格尔说:“没有。”
南舟想也是这样。
如果将南舟他们踏进糖果屋的时间视为“正常时间”,那么,“弑父”、“逃离糖果屋”、“被父亲遗弃”、“甜蜜家庭的过往”,这四条互相套叠、层层递进的时间线,就是属于兄妹二人的过往,是属于他们的幻想花园。
构成“幻想”的支柱,就是兄妹两人的存在。
如果在幻想里抹杀了兄妹,那就是自毁支柱。
杀了兄妹的玩家会被永久困在时间的碎片,不可能再逃出。
在即将回到那条最开始的时间线时,江舫再次回首,看向已经看不见的林边小木屋。
在南舟和英格尔谈论世界线问题时,他还有一个发现。
兄妹两人的继母,人不在。坟也不在。
只是,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在看到南舟在树下放下给兄妹二人的金子时,他就能猜想到一个贪婪之人的必然结局。
英格尔载着他们,冲破了时间界限,破开了最后的一扇门。
本该被吊在糖果屋的兄妹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糖果屋里的装潢,和南舟他们在第二条时间线里看到的差不很多。
这里,仍然属于女巫。
但已经融化腐坏了大半。
变质的奶油、腐烂的水果碎,吸饱了水分而变得柔软的糕饼,让这些糟糕的物质散发出一股奇妙的恶臭气息。
在糖果屋尚算完整的角落里,蜷缩着一具枯槁的尸身。
但只要定睛细看,就会毛骨悚然地发现,这尸身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大概是许久没有骗到新客人了,这位女巫已经饿成了一句皮包骷髅。
她的手边,散落着一些已经被吮吸到半透明的骨骼。
其中有一只相对比较新鲜的手骨,是属于一个成年女性的。
大概是嗅到了生人的味道,她猛然张开了蒙着厚厚阴翳的眼睛,涎笑着,用嘶哑宛如破布的声音发出邀请:“客人,要来吃一口我的糖果吗——”
英格尔飞速从她身侧掠过,巨大的翅膀照她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随即有点小得意地尖鸣一声,掠过女巫身侧,直飞天际。
已经长大了一些的兄妹两人,此时正在森林中做着日常的采摘工作。
天色已晚,他们已经打算回去了。
父亲反复告诫过他们,不要走得太深,不要回去得太晚。
毕竟他们的继母就是这样失踪的。
哥哥在菌坑内发现了一只不错的松茸,俯身去摘。
妹妹捧着篮子,却遥遥看到,在百米开外的、沁绿的林影间,一道泛着白光的流影翩然而来,又翩然而逝。
她微微张大了嘴巴,许久之后,才小心去拉哥哥的衣角。
“哥哥,我好像又看到那只提着灯笼的小鸟了。”
妹妹没有看错。
在她看向南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