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治疗小林薰,岱山岛号上的医生们特意组织了一次多学科会诊。并且还请了刚刚抵达医院船的援玻医疗队的医生们一起参与会诊。
会诊这种事情,参与的医生水平越高,会诊的科室越多,得出的结果也就越容易接近事实真相。
而小林薰之所以能够在入院第二天上午就获得这样一次多学科会诊,还是多亏了孙立恩送来的病史资料——患者曾经接受过亚胺培南注射治疗。
亚胺培南之所以是限制使用级抗生素,不光是因为它价格较高,更重要的是,它的作用显著。
对亚胺培南不敏感的细菌可不算太多。除了肠道菌以外,偶尔还有铜绿假单胞菌和奇异变形杆菌等零星几种抗药菌的报道。
会诊中,医生们主要讨论的焦点在于“单纯使用一次亚胺培南,是否就能够认定为抗药”而争论不休。一般来说,临床上判断抗药,主要依靠的还是药敏试验和医生们的经验。
药敏试验是判断患者感染细菌是否抗药的金标准,但它的启动需要医生们确实采集到导致患者生病的治病病原体,并且通过相应检查设备进行。对于小林薰这种患者而言,能够判断抗药的有且仅有医生的经验。
而在座的医生们却对小林薰感染的病原体是否对碳青霉烯类抗生素抗药,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就算是对敏感细菌使用了亚胺培南,患者病情在短期内没有好转的情况也一抓一大把。”岱山岛号的感染科主任朝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刘堂春拍着桌子,“给患者用抗生素,必须要足量,足程才能判断是否抗药!”
“患者仅仅发病了五天,就从一个健康人变成了高烧不退,意识都有些不清楚的病人!”吵架这种事情,刘堂春就没怕过人。“足程足量,你这是教条主义!我就问你,足量了,但是足程前人死了怎么办?你还能把人从太平间里扛出来,再打上两天抗生素?!”
“那也不能用一次用药的结果就判断抗药!”内科主任和刘堂春对着吹胡子瞪眼睛,“五天那是从发病到症状进展严重,如果亚胺培南有用,只是因为他身体的康复进度还没有表现出来怎么办?你一天换一种抗生素,是想看看患者是先死于肝肾功能衰竭,还是先被这种未知病原体干掉?”
孙立恩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平时他印象里四院的大会诊可不是这么个风格。至少四院里的医生们讨论起来,不会把面前的桌子拍的哐哐响,同时也不会针对另一位医生……人身攻击。
难不成是因为在部队医院的关系,就连医生们都带上了一股子火药味?
“少跟我提什么丰功伟绩!你这才是经验主义!”刘堂春试图用孙立恩的诊断天赋来说事儿,没想到却被对面的内科大主任直接给顶了回去,“我们是现代医学,现代医学你懂不懂?循证医学!你要非说患者对碳青霉烯抗药也行,拿证据出来啊!拿检验结果出来啊!”
刘堂春把笔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扔,“妈了个巴子的,要不是因为你们船上设备落后,老子还用在这里跟你费口水?!”
两位大佬吵架的火气越来越大,其他医生们要么憋着笑等着看两个加在一起一百二十岁的老头动手打一架,要么根本不敢作声。唯独钱益红医生咳嗽了一声,轻轻敲了敲桌子道,“我说,两位老同志。咱们是在讨论患者情况的,不是给你们两个准备擂台让你们打一架的。”
刘堂春和内科主任两个人这才从剑拔弩张的态势转变成了怒目而视。不过两个人看样子还是在跃跃欲试——等对方说错一句什么话之后,自己再跳起来把对方喷个体无完肤。
“刘主任这是咋回事儿啊?”胡春波坐在孙立恩身旁,低声朝着孙立恩询问着内情,“他和黄主任有什么恩怨?”
“我上哪儿知道去……”孙立恩摇了摇头,按理来说刘堂春从部队退役之后,就直接进了宁远医学院学习。而毕业之后就基本一直留在宁远行医,怎么也和沪市的远海医院扯不上关系。更不可能和远海医院的内科主任有什么私人恩怨才对。
“总不能是因为陆军和海军看不对眼吧?”胡春波还在嘟囔着,“没听说咱们内部有这种矛盾啊……”
“您老人家就别瞎猜了。”孙立恩叹了口气,“说不定就只是单纯的不同意对方诊断意见呢?”
会诊在紧张的气氛中进行着。为了防止两个老头突然又跳出来决定单挑,其他的医生们纷纷加快了讨论速度,并且很快得出了一个共识。
孙立恩看着共识,差点学着刘堂春的样子,跳到桌子上骂街。
会诊意见是,“完善检查,不能排除结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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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合结核,结你妈的核!”孙立恩怒气冲冲的对姜医生抱怨道,“搞什么啊?就因为他咳嗽了两声,就得怀疑是结核?”
“他还有中度贫血。”大家都是搞内科的,姜医生当然知道孙立恩在恼火什么——“不能排除结核”的意思基本可以理解为“鬼知道他是什么病”。不过在孙立恩面前,姜医生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