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吭哧带喘的盯着躺在地上癫笑的龚鹏。
白帝不断轻拍我的后背安抚:“平心静气行不兄弟?你现在一定要稳!稳稳当当的好么。”
“呼..呼..”我张大嘴巴用力的吹吸,宛如一条脱水的鱼似的,感觉喉咙完全被遏制住了,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缓解,才能稍稍舒坦一点,足足能有四五分钟后,我才勉强控住自己的情绪,但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淌落。
“你先去旁边抽根烟,休息一下,让我来问他。”见我渐渐平稳,白帝才轻轻握住我攥在掌心里的枪,挤出一抹微笑道:“兄弟,知道你难受,但你现在如果冲动的话,你的那群兄弟会更难受,既然是靠义起家,那就得把情字做到极致。”
“嗯。”我松开紧握着的手枪,往后倒退两步。
白帝拍打我肩膀头两下,径直走到龚鹏的面前,不喜不怒的开腔:“我只问你一遍,能不能说出来背后的人?”
“别废话,赶紧弄死我。”龚鹏一副滚刀肉做派,呲牙豁嘴的轻笑:“你叫白帝对吧,我告诉你,刘冰那帮越蓝人正四处找你呢,你最好藏得稳当点,光凭一个头狼很难保得了你安全。”
“不说?”白帝压根没接他的话茬,微微弓腰,两手托在膝盖上,居高临下的凝视龚鹏。
龚鹏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我特么得了癌症,说不说都肯定会死,既然是这种情况,你觉得我有必要惯着你们嘛,别跟我废话,是个爷们,你就麻溜弄死我,实在不觉得解气,你们也可以先折磨我一通,看看我骨头硬不硬就完了。”
“癌症会死不假,但你可以选择舒坦或者煎熬。”白帝直楞起身子,将手枪插到腰后,笑吟吟的歪嘴:“你感觉自己不怕死对嘛,今天我就带你感受一下什么叫身临其境。”
说罢话,白帝一把薅住龚鹏的衣领,笑容邪性的出声:“咱们待会先去太平间,完事我再领你上殡仪馆,最后炼人炉附近走一遭,你要是全能挺过来,不用你张口,我替王朗放你走,行不爷们?”
龚鹏歪嘴冷笑:“呵呵,你知道我第一份工作是什么吗?就是在殡仪馆里当保安。”
“那正好,跟你专业挺对口。”白帝一手扯着龚鹏,一面扭头看向我道:“他交给我吧,天亮之前我送你那儿去,如果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我就放下手头的一切,帮你查出来这件事情的真相。”
“嗯。”我咬着腮肉点点脑袋。
几分钟后,我们一行三人驱车驶下白云山,一路上我脑子就像是炸开一般,盯盯注视着黑漆漆的车窗外走神。
我到现在都没办法接受大壮没了的消息,要知道几个小时前,他还生龙活虎的替我抓姜鹤,还给我递烟,还大大咧咧的管我叫哥,怎么好端端的他人就没了,从石市到yang城,又从yang城到莞城到鹏城,我这个弟弟向来话少,可他心思细腻,不论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多言语。
想着想着,泪水就顺着我的眼眶喷涌而出。
不知道过去多久,车子缓缓停在我们酒店的门口,白帝叹息一口道:“小朗啊,我如果跟你说,你现在的心情我特别能理解,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曾经确实像你一样,甚至比你还惨,我眼睁睁看着我兄弟在我怀里咽气,而当时我们距离医院不过几百米,我明白再动听的安抚也终究取代不了某个人在你心中的位置,可人必须还得向前看,回去好好的睡一觉吧,明早上我来找你。”
“嗯。”我行尸走肉一般的推开车门走下去。
迈出去几步后,才回过来神儿,白帝和杜航并不欠我任何,今天晚上他们能及时出现,本身就是一种雪中送炭,无论我心情如何,我都应该说声谢谢。
重新退回到驾驶座窗口,我由衷的朝着白帝深鞠一躬:“白哥,谢谢你和小航了,连累你们大老远又跑回来。”
“跑什么跑,我俩还没出发呢,之前因为我和刘冰他们一伙在小吃街火拼,现在全yang城都戒严了,我和小航本身是在网吧里消磨时间,顺便等接我们出境的蛇头,结果发现一大群小孩吆五喝六的往出走,聊的话题跟你和头狼有关,我不想多管闲事的,杜航非要掺和一下,所以就来了。”白帝哈了口气,摆摆手道:“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也好几年没干过审人的事儿了,得先适应适应,天亮之后我来找你。”
“谢谢。”我机械似的再次弯腰鞠了一躬。
“唉,你这种状态,旁人谁也帮不了你,能走出来的还得是你自己。”白帝上下打量我几眼后,摇摇脑袋,长叹一口老气。
目送白帝开车走远,我垂头丧气的继续朝酒店方向迈步。
望着亮堂明媚的大厅,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不敢再往里走,我害怕看到任何熟悉的人,见到任何熟悉的景,甚至害怕呼吸到酒店里的空气,因为哥几个都曾经在这里住过,都曾经跟我共同呼吸过这里的空气。
迟疑良久后,我最终还是没能说服自己,像是做贼一样踮着脚尖挪动到酒店门口不远处的台阶上坐下,此刻或许只有黑暗和阴影才能让我感到些许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