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送回市里,黑哥也没再回去,而是找了个地下停车场把自己那台改装出租藏了起来。
我好奇的问:你不去接兵哥了啊?
接他也不一定回来。黑哥拿大拇指和食指掐着烟嘴无奈的嘟囔:他一直跟我说,杨晨救过他的命,他拿杨晨当亲弟弟,想替杨晨做点啥,我俩这段时间正好又处的不错,我寻思帮一把就帮一把呗。
那现在呢?我歪头问他。
现在我要是再掺和,你不得说梦话都骂我傻x呐。黑哥没好气的梭了下嘴巴笑骂:就像你刚才说的,这世界上哪有真正的傻子,被骗的全是不设防的。
走吧,咱俩吃口饭去。我沉闷的搓了搓脸颊。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言语再犀利都戳不破人心,杨晨现在的心理完全变得不可理喻,我说的越多,在他那儿只能错越多,我估摸着他现在对我的恨意都快赶上冉光曙了。
我俩站在街口正琢磨应该上哪吃去的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我盘算好一会儿才接起来: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彬彬有礼的男声:王朗是吧,我叫杜宾,过去在西北城担任财务总监,齐哥说让我帮你联系一下金龙公司的陆勇,我们现在在长城大酒店呢,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来一趟。
我反应了几秒钟后马上接茬:是丛台区那个长城大酒店吗?我马上过去。
好的,我们在662房间。对方客套的回了一句。
放下电话后,我朝着黑哥道:走吧哥,带你吃顿大餐去。
黑哥摆摆手推辞:算了吧,你还是给我二十块钱,让我吃碗面得了,我现在被你和杨晨这两个哈麻批搞的一点心态没有。
我眨巴两下眼睛问:真不去?
黑哥点点脑袋:不去了,我自己随便对付一口,说不准待会大兵还得联系我。
我表情诚挚的注视他说:哥,你算得上我半个师父,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办那个警察的事情,你真心别再掺和,另外也想想办法劝住兵哥,这个口子一旦打开,杨晨的野心就彻底收不住了,让我先想想辙,我实在搞不定咱再研究脏路子。
我尽量吧。黑哥迟疑着点点脑袋。
是一定。我握住黑哥的胳膊低声道:你比我岁数大,经的事见得人也肯定比我多的多,你应该明白,人这玩意儿多容易产生依赖,前几回你们帮他,他可能会感激涕零,越往后,他越觉得你俩理所当然,当哪次你们不帮他了,谁又能保证他会不会一急眼直接拿以前的事情当威胁。
黑哥皱了皱眉头道:杨晨那孩子,不能这么狠吧?
今天之前,我根本想不到他会冲我喊出那些话。我咽了口唾沫干笑:可事实呢,他对我恨入膏肓,或者说对钱和利的渴望超出了想象,想拉他回头,还得从陆国康那块下功夫,陆国康垮台了,他说不准就能觉悟。
嗯,待会我再找大兵琢磨琢磨吧。黑哥沉寂半晌点头。
见我扭头要走,黑哥顿了顿轻喊:小朗子。
啊?我迷瞪的望向他问:还有啥事哥?
黑哥点燃一支烟,若有所指的说:其实,事儿不一定全是杨晨的过错,你和钱龙杨晨都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到后来你只带着钱龙玩,跟杨晨刻意保持距离,换成任何人心里都不会舒坦,人心隔肚皮,你只是自以为然的觉得是为他好,但他看到的是你们在疏远他,很多事情,你不说出来,对方永远猜不透,如果有时间,我建议你们哥仨还是坐一块把话都唠明白,他的心结可能也就解开了。
我静立几秒钟后,挤出一抹笑容点头:好,我找机会再跟他聊聊。
寒暄几句后,我俩从街口分开,我打了辆出租车直奔长城大酒店,路上给卢波波编辑一条短信后,长舒一口气后,陷入了回忆当中。
其实杨晨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挺能理解的,打小他就比我们都要早熟,加上家庭环境的原因,我和钱龙还在为晚上去哪找点碎银子到个宿的时候,他已经扛起了家庭的重担。
对于钱的概念,他比我们这些发小更早理解,所以一直以来他这个人都给人一种抠搜的感觉,其实不是那样的,他只是比我们更懂钱应该怎么去分配,吃苦受罪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有个翻身的机会,他肯定比任何人都贪恋现在的生活。
人一旦有了执念,对任何阻挡自己前进的脚步都会变得无所畏惧。
我相信最一开始杨晨答应冉光曙愿意做线人的时候,一定不是这样的想法,只是陆国康给予的真金白银和奢华生活让他逐渐改变了心性,他很清楚自己现有的生活是建立在冉光曙为他创造的,陆国康并不知情,假如一旦事情败露,他的一切都将化作泡影,所以他才会动了杀心。
不过也正如黑哥说的那样,我有些太自以为然,我没能站在杨晨的角度去设身处地的琢磨他的想法,也是我俩关系破裂的最大败笔,如果当时我能对他多点关心,如果第一次我俩发生矛盾时候,我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他聊聊,或许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