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刚一离开大门,安卡卟干立即按着刀柄,起身就要追上去。
“回来。”
赖宗汉沉声喝道。
安卡卟干转身看向赖宗汉,不解道:“此人已经背叛了大王,我当杀之以绝后患,再不济,也要锁拿扣押,若不然,今日之事传出去,你我如何解释的清楚?”
“你不说,我不说,谁又能知道?”
赖宗汉冷声说道:“张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你杀了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加速对方的行动,把你我陷入到更加危险的境地,若是扣押,事情更糟,你想想,大王本来就已经对你不信任,张正谁都不找,为何偏偏就找你我两人,到时谁能解释的清楚,所以,你就算把人交给了大王,只会加深大王对你我的猜忌。”
安卡卟干抿了抿嘴,按住刀柄的手放下,脸上有了苦笑:“我对大王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异心。”
赖宗汉看了安卡卟干一眼,依旧冷声说道:“这只是你的想法,大王恐怕不会这么想。”
说罢,赖宗汉站了起来,在房内来回渡步,眉头紧皱,脸色阴沉。
张正自始至终并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语,只是言其葛瓦幸持对赖宗汉与安卡卟干非常仰慕,希望能多亲近亲近,葛瓦视葛瓦幸持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众人皆知,而安卡卟干与赖宗汉乃是葛瓦的亲近心腹,葛瓦幸持这个时候拉拢他们,虽没有说明深夜,但意图已然很明显,那就是趁着葛瓦征伐陇右道西部,无暇顾及陇右北道之际,要有大动作。
这些事情,安卡卟干想到了,赖宗汉自然也是想到了,但他想到的更多,更远,更深层次。
从吐蕃国内的斗争矛盾大局来开,葛瓦独掌大权,一家独大,有他在上面压着,表面看似平静,暗地里实则凶险异常,不管这次陇右之战是胜还是败,葛瓦回返国内,做的第一件事情,恐怕就是进行第二次大规模的清洗,葛瓦幸持与赞普尼松浑石两人定然是首当其冲,再难躲过去,如今葛瓦领兵出征,暂时不能顾及后方,此时张正前来,意图拉拢葛瓦的两名心腹,这已然说明,葛瓦幸持绝不会坐以待毙,准备放手一搏,赖宗汉现在想到的是,葛瓦幸持与尼松浑石两人,此时或许已经结成联盟,准备出手对付葛瓦。
这是往深层次的方面去想,若是再往更远的方向思考,赖宗汉脑海之中,此时不由出现了一个名字,李忠。
第一次陇右之战,蔡成反叛,骗开断龙堡城门,第二次陇右之战,蔡成再次反叛晋朝,事后,据他所说,李忠很早就已经布局,在吐蕃国内布置了很多汉人内奸,其中有些人,已然得做高位,赖宗汉不由想到,张正会不会也是其中之一?
若是张正与李忠也有联系,那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赖宗汉对葛瓦很衷心,但这种衷心不是绝对的,在自家性命与衷心之间,赖宗汉会选择前者,他不会为了一个衷心,把自己以及家六十余口人的性命给舍弃。
就赖宗汉看来,葛瓦已经偏离了自己为他设定的发展方向,此番陇右之战发展到现在,葛瓦已经失去了先机,若是现在立即率军撤退,所有的担忧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葛瓦越陷越深,去了陇右西部,而李忠到来之后,十多天的时间,竟是没有任何的动作,所有人都觉得是因为州布有重兵,李忠不敢轻举妄动,但赖宗汉非常明白,李忠是何许人也,掌军二十多年,何曾有过败仗?他岂会坐看陇右西部的得失与数万晋军以及数十万百姓的生死?
李忠既然能够忍得住气,不顾陇右西部的得失,只能说明一点,他已经有了对付吐蕃的办法,结合如今张正的到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非常明显,李忠葛瓦幸持尼松浑石三人,或许已经有了联系,若真是这样,葛瓦就真的危险了。
沉思良久,赖宗汉混沌的双眼,开始变得清明,整个事情的纵深与来去,他已经有了大概的明了。
赖宗汉久久不语,安卡卟干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沉声问道:“杀又不能杀,抓又不能抓,难道什么都不管?”
赖宗汉看向安卡卟干,淡声道:“事不知而不急,他们不动,我们暂时也不要动,等上几天也无妨,你手中还有一万兵马,一定要看紧了,有了这些兵马,不论出什么事情,你我至少还有自保的能力。”
安卡卟干皱眉沉思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听从了赖宗汉的意见。
晚上,两封书信相续送达断龙堡。
一封是安卡卟干的父亲安卡所书,就一件事情,安卡卟干的姐姐,也就是葛瓦的次妻已于六天前,暴毙而亡,死因不明,但综合她与葛瓦正妻之间的矛盾,很有可能是被谋害致死,整封信里面,安卡虽然没有提及葛瓦,但语气却是极为怨恨与愤怒。
另外一封信则是葛瓦手下的一名将军所写,赖宗汉跟了葛瓦这么多年,有意拉拢与结交,所以与葛瓦手下的许多将领关系很好,虽然现如今赖宗汉被葛瓦有些疏远,但这种关系依旧存在,这名将军在信中说到了一件事情,此次陇右之战,他并没有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