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昭宗和罗长史在议事堂里并没有聊太长时间。
一盏茶后罗长史便带着女儿匆匆下山了。
陆景有些心虚,担心自己的李代桃僵之计被识破,甚至都没敢再去送两人,直到两人走远这才又找到了正在忙着换衣服,打算回去继续烧饭的假昭宗,跟他打听刚刚发生的事情。
“这个……罗长史应该没怀疑过我的身分吧,”假昭宗想了想道,“虽然他的确隐晦的提过我气色不错,看起来一点不像是个老人。”
“你怎么说?”陆景问道。
“这个纪先生教过我,我就说我坠崖之后大难不死,反而因祸得福,寻到了一处洞窟,那洞窟的主人是修道之人,不过在一百多年前便已经羽化登仙,只留下了一卷天书和一颗仙丹,我服了那仙丹后,容貌便几乎不再苍老了。
“他这也信?”陆景诧异。
假昭宗闻言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这问题我也问过纪先生,纪先生跟我说人们总是愿意相信他们想要去相信的东西。”
“我是真昭宗还是假昭宗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关键在于昭宗的存在,对于不同的人来说究竟是利还是弊,比如现在在临天府的那位官家,即便我是真昭宗,他也一定会一口咬定我是假的。
“又比如这位千里迢迢跑来见我,打算为我效力的罗长史,就算他觉得我不那么真,也还是会把我当作真昭宗来对待,因为他认定我是他日后的进身之阶。
“更何况我也不是那种路边随随便便找来充数的西贝货,我的身形,相貌都和昭宗一般无二,左胸上有和昭宗一样的龙纹胎记,笔迹也能模仿的以假乱真,而且还有枚昭宗的玉玺,虽然只是他收藏字画时用的私印,但也是货真价实的。
“用纪先生的话说,对于愿意相信我的人来说,这些已经足够了。”
“这倒是。”陆景顿了顿,又问,“那你怎么把罗长史给打发走的,按照你的说法,他应该已经认准你了才对,怎么没留在你身边辅佐你?”
“这事儿我也没太想明白。”假昭宗挠头,“我们见面后先是随便聊了几句,说了些前朝旧事与京中风物。
“然后他便话锋一转,与我谈起了西北三州的局势,这个我倒是挺熟,毕竟我之前去那里就是因为纪先生想收编那三州的兵马,我也做了不少功课。
“之后也不知道哪里让他聊开心了,我看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接着起身对我就是一拜,说他愿将毕生所学为我所用。”
“你怎么说?”
“我记得陆大侠你的叮嘱,这时候自然是婉拒了他。”
“用的什么借口?”
“时机还不成熟。”
陆景闻言暗暗点头,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辞最是适合拿来拒绝别人了,现在天下皆知朱祯已经起兵,打算从自己那个外甥手里夺回江山。
这种时候正是用人之际,直接把送上门的人才往外赶显然不合理,相比之下同样是拒绝,用个时机还不成熟的借口听起来就像那么回事儿多了。
至于为什么时机还不成熟,什么时候时机才会成熟,呵呵……那就让罗长史自己猜去吧。而这就是领导的艺术。
不过陆景还是有点想不明白,“罗长史这么好打发吗?他可是大老远从石州,一路风尘赶到这里来的。”
“姓罗的听我这么说的确没再多问我什么,就跟我郑重行了一礼说官家英明,臣已知道该如何行事,说完就下山了。
“我想起来您要留他吃年夜饭,还追了他几步,但是他走得很急,一会儿就跑没影了,我还惦记着我那做到一半的炙羊肉,也就没再追下去。”
陆景听假昭宗说完他和罗长史的这次会面,感觉他的表现就算不能打一百分,也能打个八十了,从头到尾的应对都很是得体。
虽然最后罗长史着急离开,抛下的那句话有些奇怪,但不管怎么说,陆景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成功打发走了这对儿父女。
就是之前在石州,人家毕竟帮了他不少忙,现在大老远的跑这么一趟,还是大过年的,陆景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从怀里摸出了一张两千两的银票,想了想又加了五百两,一起叠起来用信封封好,然后又把之前那个看着还算机灵的少年给叫到了身边,将信封交给他。
让他去追上还没走远的罗长史父女。
办完这事儿后,陆景的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也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了过年上。
他这段时间靠着卖参赚了不少,虽然欠蚩的债还没完全还完,但该花也还是要花的,毕竟陆景前世最讨厌的就是公司赚了钱他却一毛不拔的叩门老板,他给庄子里的人每人都包了二两银子的红包,还从沮县那边置办了不少年货。
除夕当天一大早,青龙山上就放起了鞭炮,之后还陆续有宾客到访。
除了一直跟陆景在一起的夏槐外,陆景还让谷井带信给在书院的杨涛和蚩和便宜师傅叶弓眉。
另外,温小钏和晏筠陆景当然也不会落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