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环顾一圈,发现附近的那些个宾客虽然在互相攀谈,然而眼角的余光却都有意无意的瞟向这边,似乎是想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和顾采薇搭话。
而陆景随后就在这些鬼鬼祟祟的目光中大喇喇的坐在了顾采薇的身边。
顾采薇见状不动声色的向另一边挪动了一下身子,和陆景拉开了一些距离,同时一转折扇道,“兄台这举动可不怎么明智啊。”
“为什么这么说?”
“兄台既然来给姜会首祝寿,想必是有求于姜会首,坐在这里,你所求的事情怕是就要黄了。”
陆景没有回答顾采薇的话,反而道,“那你呢,你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还眼巴巴的跑来给人家祝寿,看起来也没比我明智到哪儿去嘛?”
“我不一样,”顾采薇摇头,“我不是来祝寿的,而是来找麻烦的。”
“在人家过寿的时候来找麻烦吗?”陆景扬了扬眉毛,“看不出来,你个头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如果有的选我当然也不想的。”顾采薇叹了口气。
“但是我在龙津桥西面的那家铺子自开张之时起就一直被人隔三差五的在骚扰,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就在今日清晨,还有一批货刚送到店门口外被一群差人找了个借口给扣了。”
“你的货被差人给扣了,不应该去找衙门吗?”陆景问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谁不知道龙津桥西到马行街一带是姜会首的地盘。在那里他的话比府尹的都好使,没他的同意,我的那批货也不会被扣,而我要想要回货,也得由他先点头。”
“一批货而已,犯得上以身犯险吗?”陆景道。
不过这话刚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了。
他之前没有问过顾采薇是做什么生意的,所以按理说也应该不知道她的一批货价值多少钱才对。
而果然,顾采薇在听到他的话后眼中也闪过了一抹警觉之色。
却并没有立刻质问陆景是从何处打探到她的生意,反而若无其事道,“还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冯九郎,之前在北地做参客。”陆景答道。
“参客吗?冯兄倒是很有胆量。”顾采薇显然也清楚做在北地挖参贩参的风险有大,这些人大部分都亦商亦匪,手上染过不少鲜血。
不过她倒是也没有因此而歧视陆景,一拱手道,“在下姓顾单名一个采字,在城中经营薪炭生意,不知冯兄千里迢迢从北地来到京师,所为何事?”
“哦,我手头上有一批老参,想要寻个好买家,听说乾元商会是京师最大的商会,财大气粗,就来这里碰碰运气。”陆景继续发挥自己的胡诌天赋。
顾采薇倒是也没有起疑,只是道,“那倒还好,京师之中多贵人,据我所知老参,尤其是年头久的老参是不愁没有销路的,如果姜会首给你开的价不够好,你也大可以去找其他人。但是记得要找乾元商会之外的商家收购。”
“多谢顾兄指点。”陆景道。
“冯兄客气了。”顾采薇摇了摇扇子,随后端起面前的茶碗,而这也意味着两人之间的这次交谈到此为止了。
她和这个自称北地参客的冯九郎不过是初识,能聊的话题本就不多,很多事情也不宜深入,再加上顾采薇摸不清这个冯九郎的底细,而对方却似乎对她有一定的了解。
这种她在明,对方在暗的感觉让顾采薇有些不太舒服,索性便不再开口。
而喝茶的时候顾采薇却是又忍不住想到了某个人来了。
虽说她为今晚的事情做了不少准备,也吃定了姜元茂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怎样,然而来此地赴宴终究是身赴险境,如今群狼环伺,身边又有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冯九郎。
顾采薇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实际上心中也感受到了不少压力。
若是那人还在这里,便是比这凶险百倍的局面,想来也依旧可以轻松化解吧。
陆景临走之前其实有给顾采薇留联络方式,但是因为扣货的事情是在今早才发生的,顾采薇不晓得陆景能不能在一日之内赶回来。
再加上形势虽然不好,但也还在她的应付范围之内,顾采薇不想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去麻烦陆景,毕竟陆景离京,应该也有什么要紧事情要做。
而她如今也已经不是两年前邬江城中只能依靠他人挣扎求活的小寡妇了。
相反,她也想证明自己可以成为别人的依靠,尤其是那人的依靠。
想到这里,顾采薇也不由挺起了胸膛来。
而酒楼在这时也突然热闹了起来,一众宾客纷纷停止了交谈,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却是今晚的寿星公终于现身了。
姜元茂六十岁的年纪,身体保养的却很是不错,没有其他商贾的发福身材,看起来满面红光,腿脚也很是利索,大步流星的就从楼下走了上来。
接着便同屋内诸人打起了招呼,蒋元茂作为乾元商会的会首,交际颇广,方方面面的朋友不少,宗室官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