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钻进了她的耳朵:“去白龙寺那一日,将我的行踪泄露给孙擎的人,是不是你?”
果然。
怀玉捏了捏手,慌张和心虚涌上来,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这件事她是愧对他的,御风说那日凶险万分,他差点就要回不来。
当时马车经过树林,他还伸手替她捂了口鼻,回去之后,更是半个字也没同她提,是完完全全信任她,怕她担心害怕,将她护得好好的。
可她……将他当成了饵,甚至没有顾及他的生死。
指甲掐进肉里,她不敢抬头,也不敢吭声。
面前的人安静地等着,等了许久也没有得到回应,却是低低地笑了出来:“连骗也懒得骗我了吗?”
青珀色的衣摆被人捞起来,那人缓缓蹲在她面前,伸手将她的鬓发别去耳后:“再骗我一回吧,说不是你,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舍得让我死。”
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又冒出血珠子来,怀玉躲闪着眼神,脸色惨白。
江玄瑾定定地看着她,薄唇上毫无血色,碰着她脸颊的手指冰凉如雪:“你这个人,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前一天还在与他打趣逗笑,一转眼就可以置他于死地?他们已经成亲了啊,拜过堂、圆过房,她给他剥过很甜的橘子,他背她看过郊外的月光,分明已经亲密到无以复加,可在他掏出真心的时候,这个人为什么掏出的是刀子?
为什么啊?
“……对不起。”怀玉艰难地解释,“当时……我只是听闻你拿飞云宫的奴仆当饵,想引蛇出洞,所以我……”
“所以你觉得,拿我的性命做赌,赢了能引蛇出洞,输了能报仇雪恨,不管如何结果都能如你的意,是吗?”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捶了一下,江玄瑾站起了身,不想再听她的回答,只伸手抓过她的手腕,将他曾经给的那串佛珠取下来。
“不……”怀玉挣扎着想留下那串东西,直觉告诉她,这东西不能丢。
然而,白四xiǎojiě的身子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了,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手抬手落之间,那串佛珠就已经回到了江玄瑾的手里。
江玄瑾垂眸,拿了帕子出来,一颗颗地、认真而仔细地将佛珠擦干净。
“你不珍惜它,那便还给我吧。”他道。
“江玠。”李怀玉红了眼睛,“我以后会好好珍惜,你能不能别把它拿走?”
轻嗤一声,江玄瑾看着她道:“你以为你还有以后吗?”
谋逆犯上,是死罪。
“没有人间的以后,黄泉的也行。”她咧嘴,唇上的血珠和眼里的泪珠一起冒出来,哀哀地求他,“给我吧。”
“你妄想。”收拢佛珠,江玄瑾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江玠!”
沙哑的声音响彻整个审问室,然而那人步子微顿,转瞬就消失在了门外。
怀玉哽咽,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摩挲着空荡荡的手腕,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
“殿下……”白皑怔愣地看着她。
印象里的长公主,似乎从未有过这么伤心的时候,脸皱成一团,抽抽搭搭地哭着,像个迷了路的小孩儿。
“是我错了。”怀玉边哭边道,“我不该这样,是我错了。”
陆景行说得对,玩火必**,她现在被烧得浑身都疼,疼得只想大声哭。
要是一切能重来就好了,要是能重来,她一定不设那陷阱抓孙擎,只同他一起去上香、求签,再平平安安地回家。
乘虚还在旁边站着,本也是有些怒的,但一看她哭得厉害,眉头皱着,话却没说太重,只道:“您真的很伤人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啊。”她胡乱抹着脸,眼泪却越抹越多,“我最舍不得他难过了,可是他怎么连个哄的机会都不给我。”
“怎么给?”乘虚微恼,“别的都还好说,您与君上在一起这么久了,竟还想杀他,您让他怎么想?”
“我没……没想杀他……”哭得有些抽搐,怀玉一个劲儿地摇头,“援兵都安排好了,若是想他死,我何必提前知会蒋驱和徐偃?”
可……就算有援兵在,谁能保证当时一定赶得上呢?夫人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是没有君上的。
乘虚连连叹息,心里也堵得慌。
白皑在旁边听着,忍不住道:“君上不也杀过殿下吗?更何况,殿下是真的死过一回,你们君上可还活得好好的。”
“那不一样。”乘虚摇头,“君上动手的时候,与长公主并无感情。”
“谁告诉你的并无感情?”白皑沉了脸。
紫阳君与长公主能有什么感情?就算半个师徒,那也是常年看不对眼的。
乘虚不以为然,只当他是在护主,抬手拱了拱,就追着江玄瑾离开了。
怀玉呜咽不成声,白皑伸手将她按在自己肩上,低声道:“别难过了。”
“喜欢一个人,真的好辛苦啊。”李怀玉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