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上。
依依缓缓走到萧逸身旁,静静坐下,不言不语,不述半句。
萧逸想要静静,她便绝不打扰,只静静陪在身边。
萧逸轻笑,“本来想一个人静静的。”
依依看着萧逸,道,“可我担心公子一人…是打扰到公子了吗?”
依依很清楚,恐怕而今的萧逸,心情极差。
“当然没有。”萧逸连连摇头,“我的意思是,和天帝一谈后,本是莫名其妙走到这里的,图这里清净。”
“本是想一个人静静的,但夫人来了之后,我忽然发现你陪在我身边,我更舒服。”
萧逸轻叹一口气,这声叹气,又有些平静,“来的时候一鸣自顾跟在我身后,我没想让他跟着,所以与他说只想一个人静静。”
“没想到这家伙直接把白家族地封锁了。”
依依轻声道,“公子是指刚才家主和家母在后山下被一鸣拦住的事情吧。”
萧逸脸色轻淡,不语。
他而今只是一身伤势无法治愈,但一身修为力量皆在,乃是一位极限至尊,感知自然也在,这片白家族地发生的事,他自然也能知道。
依依疑惑问道,“公子想见家主和家母吗?我去寻来?”
萧逸摇了摇头,“此刻,除了你之外,我谁也不想见。”
依依闻言,不再言语,只静静依靠在萧逸肩膀上,很轻、很轻,免得触碰到萧逸浑身密布的疼痛伤口。
二人,就这般静静地依偎着。
萧逸,则平静地看着这片天地,看着后山之上俯瞰而下的偌大白家族地。
不知过去了多久。
萧逸渐渐张开了嘴巴,“我来此,一是等天帝自己考虑清楚;二,则是我自己静一静,也想些事情。”
“或许,我也该想清楚了,呵,即便不甘,即便不愿,却还是要如浮梦醒。”
即便不甘,即便不愿,如浮梦醒?
“这些年,是我强求,是我攀妄了。”萧逸有些自嘲,但却又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松。
“当年在中域的时候,我其实一直都对她很好奇,或许,那是我一直都没有的东西,所以我也想是否能拥有。”
“那一年,我找东方淡然那家伙打了一架,从他的无极八音最后一音中,看到了她的身影。”
“我只能循着她的背影,依稀看到她的面容,很美,很舒服,很亲切。”
“她怀中抱着一个婴孩,她看那个婴孩的目光,我至今忘不掉。”
“或许,就是因为这道背影,这道目光,让得我想踏入这无尽虚空,来寻一寻他,而后寻她,我想看一看她。”
“即便,那时我才是个区区的君境五、六重,对于这片虚空而言,我只是个菜鸟,只是个弱者、蝼蚁,孱弱而危险,可我还是有些迫不及待。”
萧逸顿了顿,脸色,渐而复杂。
“那一年,我得知了青寒宫生辰宴,知晓了她会出现。”
“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想提前给她准备一份礼物,一份…似乎是阔别了多年的,一定想送出的礼物。”
“所以,那一年,即便是一头黑龙拦在我面前,想与我争夺地脉金火的本体火焰,我还是不惜代价,斩了这条黑龙,又和埋伏在虚空里的嗜血盟强者战了一场。”
萧逸复杂的脸色中,忽而有着一丝微笑。
那一年,即便他落了一身伤,但看着到手的地脉金火本体,他还是很开心。
只因,他听说那寒境苦地很冷,地脉金火位列天地至强火,又是大地之火,一定能缓解那里的冰冷的。
“那场生辰宴里,我知道,她一眼就认出了我,即便我那时戴着面具。”
“那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悦,还是忐忑。”
“直到她守在我面前,与白老六他们针锋相对,甚至出手要杀人,我那一刻,忽然没了忐忑,只是想着,谁再让她皱眉半分,我的剑亦将毫不留情。”
萧逸面庞上的微笑忽而浓郁了几分。
忽然,又眼中闪过冰冷。
“后来,我并没有离去,反倒跟在了那艘战船上,跟着她去了寒境苦地。”
“那是我第一次见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寂静、冰冷而凄苦的地方。”
“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心头竟是悲伤,竭力让那小筑有了起码的缤纷斑斓后,我暗暗下决定,尽快变强,救她出来,我想让她见尽世间缤纷。”
“那时,我才区区帝君,却甚至已想着要将囚禁下她的那个狠辣父亲,那所谓的天帝,斩于剑下。”
萧逸微微看了眼这片天地,轻笑,“那时,或许一切都是那般充满着单纯的美好希冀。”
“所以,当我知晓天帝逼她改嫁时,我第一次去求了那位。”
“面对天帝,我无能为力,只有那位能帮我。”
“我宰了夜麟帝主,和太无宫结下死仇,可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