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中勋为人处世非常老道,他踩着时间到达大堂,到的时候,李从固等人已经说好了事情,这个时候来,刚刚好,避免可能发生的尴尬。
“四原老弟,怎么现在才来,我可是等你好一会儿了。”
李从固对着陆中勋挥了挥手,热情的招呼道。
李从固比陆中勋年长近二十岁,但两人却是以平辈交往,这没有什么好稀奇的,人与人之间,年纪差距代表不了什么,重要的是地位与出身。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大帅,你觉得呢?”
陆中勋笑着说道。
“请坐。”
李从固请陆中勋坐下,然后说道:“昨晚发生了一些事情.......”
李从固快人快语,或许他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以把昨晚所发生的事情,直接给说了出来。
陆中勋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李从固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道:“我倒是忘了,龚别架与岳刺史,都是你们的人。”
“这么大的事情,于公于私,他们都应该禀报与我知道。”
陆中勋出言解释了一下,他不希望李从固有什么误会与想法。
李从固哈哈笑道:“四原老弟,你误会了,岳刺史与龚别架两位大人,不论是才能还是品德,我都是非常敬佩,他们在传报消息给你之前,也是传报给了我知道。”
说到这里,李从固拿起桌子上的一份信纸,说道:“他们的消息与李从善的消息同时到来,所以我还没有来得及观看。”
承平七年,第二次陇右之战,朝廷获得了辉煌的胜利,天下震动,各地节度使藩镇纷纷上书,表达自己的忠心与态度,李从固也是有所行动,一是进贡了一定数量的钱财,再就是把魏州的地方主要官员拿了出来,让朝廷派人前来出任,管理魏州的民政事务。
赵智派了岳和林与龚乐两人前往魏州,岳和林为刺史,龚乐为别架,全权管理整个魏州的政务工作。
这个时候,一名刺史府的官员走了进来,对着陆中勋与李从固各自行了一礼,然后拱手说道:“昨晚战事的消息,已经传回魏州,城内一些商贩,趁机囤积货物,哄抬价格,引的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岳大人让下官禀报太尉,他准备以严厉的手段,惩治那些不法商贩,还请太尉应允。”
李从固指着这名官员,冷声说道:“回去告诉岳刺史,让他放手去做,不管对方背景有多厉害,关系有多强大,只要敢发战争财,扰乱地方,一律严惩不贷,出了事情,我帮他兜着,不要有任何顾忌。”
在魏州,武将喜欢叫李从固大帅,而文官一方,则是一般称呼李从固的文职。
李从固的爵位可不低,封咸安郡王,赐太尉衔,他的爵位与官职,是整个河北五大藩镇之中,最高的。
“是,太尉大人。”
刺史府的官员拱手一拜,然后转身离开。
李从固指着这名官员的背景,对着陆中勋说道:“岳和林此人,为民为国,就是不为己,这也是我敬佩他的原因所在。”
陆中勋看了李从固一眼,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朝廷与地方藩镇的关系,很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而朝廷的官员在藩镇势力之内任职,双方的关系,同样也很复杂,因为朝廷与藩镇之间,本身就是对立体,官员听朝廷的,肯定就会得罪地方节度使,而听节度使的,又会获罪于朝廷,左右不是人,所以一般情况之下,藩镇之中,归属于朝廷的官员,要么就是不做事,谁都不得罪,要么就是听朝廷的,千方百计的牵制与监视本地节度使,节度使打了胜仗,他们会非常沮丧,而打了败仗,则会暗中窃喜,再有一种官员,就是明着听朝廷的,暗中则是归附藩镇,而这样的人,往往都是贪官,为的不是朝廷,也不是百姓,全都是为了自己。
岳和林为人坦荡,做官清廉,性格洒脱。
承平七年,岳和林到任魏州刺史一职,他第一次面见李从固,非常直爽的说道,自己在魏州做刺史,既不为朝廷,也不为你李从固,而是为百姓,若是做的好,你让我多干几年,若是觉得我做的不好,那就知会一声,我岳和林自己滚蛋。
头一次会面,岳和林就给李从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这几年,岳和林在魏州的政绩卓越,受到百姓的爱戴,半年前,赵询为了充实自己的班底,从地方抽调大批官员晋职中央朝廷,其中就有岳和林,但是被李从固给挡了下来,他舍不得岳和林离开。
身为朝廷的官员,却能得到地方节度使藩镇的青睐与敬重,这是很少见的事情。
陆中勋与李从固两人闲聊了几句,然后进入正题。
陆中勋说道:“此番大胜,田章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恐怕是不敢再来争锋,不知李太尉下一步有何打算?”
李从固问道:“朝廷是什么态度?”
陆中勋淡声说道:“朝廷是什么态度,李太尉难道不知道?何必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