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在家中小住几日,陪陪你父亲,怎么又要随我回去?”
李勋出声问道。
尤敏轻声说道:“夫君,你脸色不佳,二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李勋叹气一声,摇了摇头。
尤敏不在多问,趴在李勋的怀中,紧紧抱住丈夫。
李勋搂着妻子,在这漆黑的马车之中,目光悠远而深沉。
不同的阶级,立场自然不同,尤元峰今晚能够说出这么一些话,已经是非常难得。
李勋虽然年轻,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早已不是吴下阿蒙,晋朝自宣宗之后,有过近两百年繁盛岁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外戚、士族、门阀这三股势力,就像是房子的基石,牢牢支撑最层的皇权,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几百年时间过去,从武宗开始,外戚势力逐步走向衰亡,而寒门士族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要不然就是成长起来,成为新的门阀世家,要不然就是被门阀世家所同化,从武宗之后,门阀世家的势力再次抬头与崛起,到了兴宗这一朝,已经到了极致的地步。
事实,政事堂有六位相国,李勋因为赵智的遗命,铁定会晋职政事堂为相,如此还有两个空缺,加六部几个空缺的佐官侍郎,以及可以兼职的参知政事,这些空位加起来,看似赵询有很多选择,但是实际,除了李勋之外,任何非世家出身的人,要想进入政事堂为相,都无法绕开门阀世家这堵大墙,还有参知政事,这个职位本身没有任何实权,若是在皇帝比较强势的时期,比如赵智还在的时候,秦安明本身虽然没有任何实职,但他受到皇帝的信任,所以他可以以参知政事之职,入席政事堂旁听参政,而且有一定的话语权,要是没有这一点,本身有实职在身,在加以参知政事佐身,那也不错,比如詹台易恒,以户部右侍郎加参知政事,因此在朝堂的地位大增,在王仁锆、刘知古等人相继被罢免之后,他曾经一度摸到了政事堂的门槛,呼声极高。
赵询以前东宫的心腹近臣,以年轻人居多,因为年轻,所以官职都不高,在这种情况之下,没有实职作为依靠,加赵询刚刚继位,是一个弱势皇帝,就算给了他参知政事,也是作用不大。
再就是几个空缺的六部佐官侍郎,这几个官职的份量也是很重,正是因为很重要,谁都不会轻易放弃,赵询现在有实力和门阀世家集团去争夺?
赵询现在恐怕非常苦闷,自己虽然继承了帝位,但是对于人事权却没有任何的话语权,根本无法插手,人事及政治,没有了人事权,也就相当于失去了政治生命,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情,因为这代表着,这个帝王已经有了被架空成为傀儡的可能。
尤元峰最后对李勋说的那句话,其实已经明着在告诉他,这个天下,已经到了沸腾的顶点,偌大的铁锅已经快要装不下这锅沸腾的热油,能不能让这锅热油冷却下来,其实在很多人看来,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但就算如此,依旧有那许多的人,绝不会放弃,依旧会去拼死一搏。
李勋虽然离开,尤元峰还在那里,他一杯接着一杯喝酒,以他这种年纪,如此饮酒,有些过了。
尤明远走进院子,见到尤元峰如此喝酒,脸色顿时变了,连忙前夺过他手中的酒杯,苦声劝道:“二叔,你怎能如此饮酒?”
说罢,尤明远对着站在一旁的尤少堂,极为不满的呵斥道:“你是死人吗?你二叔祖如此喝酒,你就不知道劝阻?真是混账东西。”
尤少堂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尤元峰,一张脸涨得通红,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尤元峰摆了摆手:“你儿子又不是李勋那臭小子,在老夫面前哪里敢多说一句话?”
尤明远苦笑两声,对着尤少堂说道:“你下去吧。”
“是父亲。”
尤少堂松了口气,又是对着尤元峰告辞一声“二叔祖保重身体,孙儿告辞。”随后转身离开。
看着尤少堂离去的背影,尤元峰叹气一声:“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人才凋零啊!”
尤明远微微低头,告罪道:“侄儿做为一族之长,疏忽了对家族后辈的教育与栽培,侄儿有罪。”
尤元峰摇了摇头:“每个家族,总有那么一段低落的时期,我们尤家自武宗开始,已经繁盛了一百多年,是该有段低潮时期了,只不过刚好到了你这一代,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尤明远点了点头,这些都不是重点,尤家有族人数百之多,现在虽然人才凋零,但可以加大力度去进行培养,过十年二十年,总会有一批族人成长起来。
“二叔,这是刘桀的请帖。”
尤明远从怀中拿出一封请帖,递给尤元峰。
尤元峰看了一眼请帖,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淡声问道:“刘桀找老夫干什么?”
尤明远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外人,于是低声说道:“具体是什么事情,请帖之中没有细说,不过侄儿听说,刘桀还请了詹台易恒、安简、谢世远等好几个世家大族的当家人。”
尤元峰斜着眼看了看尤明远,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