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天地一片寂静,小古县城外的吐蕃大营,一样安静,所有人都是入睡,这是难得的短暂平静与休整,对很多人来说,再次睁开眼,又要面对激烈的生死厮杀。
小古县城内,此刻却是非常热闹,这种热闹不是人声鼎沸,大声喧哗,而是人头涌动,但没有人说话,一切都是安静的进行,无数身影,离开小古县,朝着西边行去。
县衙里面,李勋一个人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封信,正在细细观看。
信是尤敏的,刚刚送来。
几天前,李勋写了一封信送到武州给妻子,抱了抱平安,并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却没想到,尤敏马上就是回信,急切询问自己的伤势与处境。
李勋看完信,抬头看向侯全,淡声道:“是哪个长舌妇,到处乱嚼舌根,把我受伤的事情告诉了夫人?”
侯全缩了缩脑袋,苦着脸说道:“当时见了夫人,夫人思念将军,询问颇多,属下一时说漏了嘴,没把好风,就把将军受伤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勋哼哼了两声,也没真的怪侯全,尤敏有孕在身,自己不想让她担心。
“李老大,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大部队已经出城十里了,你也快些离开吧。”
李骁大步走了进来。
“你小子不是先锋副将吗,不在前面率军领路,跑这里来干什么?”
李勋有些奇怪,守城好几天,百姓已经转移差不多了,于是,王仁锆下达命令,趁着夜色掩护,所有人于今晚,撤离小古县,并命高率领本部五千骑兵,在前领路,李骁为副将,护送百姓。
“这点小事,有高那老小子一个人就够了,我在不在无所谓。”
李骁嘿嘿一笑,上前端起李勋喝过的茶杯,就是一口饮尽。
李骁看着李勋傻笑,也不说话,李勋知道他有话要说,但侯全站在这里,不方便,侯全也不是没眼力劲的人,见此,拱手一拜,告辞。
李勋对着他说道:“告诉华少晟,回去之后禀报夫人,我一切都好,伤势已经无碍,怎么好怎么说,再敢乱言,回去了看劳资怎么收拾他。”
侯全苦笑,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李勋起身伸了个懒腰,对着李骁说道:“说吧,你小子闲着不干正事,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李老大,赵飞度与王仁锆走的挺近,守城的时候看不到他,这撤退的时候,那狗日的倒是比谁都积极。”
没有外人,李骁话说的很直。
李骁坐到桌子上,从怀里掏出两张牛肉饼子,递给李勋一个。
“也不知王仁锆怎么想的,怎么就那么喜欢赵飞度呢?什么事都帮他挡着。”
李骁拿着牛肉饼,狠狠咬了一口,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李勋小口吃着牛肉饼,没有说话。
赵飞度不战而逃,吐蕃得以不费吹灰之力,占领廊州全境,他这么做,只顾自己,完全不顾李勋等三万人的死活,性质极为恶劣,李勋回返小古县之后,恨不得立即找到赵飞度,把他给活剐了,是司马图极力劝言,说你虽然是武州节度使,官职比赵飞度要高,但你们两人并无从属关系,你无权处置赵飞度,而且赵飞度出身名门,家世不凡,家族实力不容小觑,赵飞度擅离职守的事情,到了最后,还是要经过朝廷,你真要强行把赵飞度怎么样,只会凭白得罪赵家,而且赵飞度手下还有近万兵马,你不一定能把他怎么样,真要现在把事情闹大了,此时正值大战,对谁都没有好处。
因为赵飞度,自己及自己手下的三万多人,差点全部交代在廊州,心中的那口气,哪有那么容易咽下,不过李勋还是听进了一些司马图的建议,没有用强的手段,而是找到王仁锆,希望通过正面的形式,把赵飞度给办了,但是哪里想到,王仁锆竟是反过来苦劝李勋,要以大局为重,强敌来犯,众人应该精诚团结,共同对外,不宜内讧,说的好像李勋有意破坏团结,反倒成了李勋的不是。
对此,李勋极为愤怒,有对赵飞度的,也有对王仁锆的,当场愤愤离去。
不过愤怒过后,李勋倒也是冷静下来,找到范中允与司马图,就此事询问缘由。
范中允没多说什么,就说了一句话,王家与赵家多有联姻,两个家族的关系匪浅,而且此时,陇右北道四州全境沦陷,局势急转而下,吐蕃下一步目标,极有可能便是陇右西部七州之地,双方的军事实力不成对比,面对此等危局,王仁锆的压力可想而知。
王仁锆身为陇右道大都督府长吏,是整个陇右道十一州,名义上的最高长官,但实际上,对于都督级以上的高级将领,王仁锆指挥不了,他的命令,对于李勋、顾雍这些人,约束力并不大,但事分两面,前面说的,那是指和平时期,各干各的事情,你给我面子,我也就给你面子,大家和和气气的,有话好好说,有事商量着办,但是到了战争时期,情况就有些不同了,李勋、顾雍、赵飞度、刘潭以及许成良的残部,这么多互不相干的人马,因为时局的变化,被强行集中到一起,大家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