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沉默中的杨道嗣,刘桀轻声问道:“杨道嗣,你有什么打算?”
杨道嗣从沉默中醒来,抬起头,看向刘桀,默默说道:“你觉得呢?”
刘桀沉吟片刻,有些迟疑的说道:“皇上已经有了决断,你们杨氏一族,与皇上的方向必然相反,你代表不了整个杨氏一族.......到了最后,你依旧什么都改变不了。”
杨道嗣笑了,这丝笑容,带着些许洒脱:“这些...我现在已经不想了,操了一辈子的心,到了人生的最后时光,我只想安安稳稳的把它走完.....至于身后之事,我管不了,也不想再去管。”
看着杨道嗣那笑中带着的深深疲累,刘桀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由衷的敬佩,这种情绪,是他从未有过的,他与杨道嗣斗了这么多年,输多赢少,但从未服过,只因执著以及为了心中的那口气,但是此时此刻,刘桀确实不得不佩服杨道嗣,时至今日,不管是自己,还是杨道嗣,对于朝廷的影响越来越弱,他们两人的存在,已经成为一些想要上位者的绊脚石,就连赵智,显然也是准备组成新的政治势力,来代替自己与杨道嗣,重新均衡朝廷局势。
杨道嗣走了,他今天来,原本是想要与刘桀谈一些事情,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
“杨道嗣走了?”
刘光辉走入房间,点了点头:“已经走了。”
刘桀说道:“他可有说些什么?”
刘光辉迟疑了一下,显然是有些不好说出口,但在刘桀的目光注视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杨道嗣跨出大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走之前,对孩儿说,父亲您若是早死几年,那就好了,早不死晚不死.....”
对着自己父亲说出这样的话,刘光辉着实有些不忍,声音越来越低,脑地垂了下去。
刘桀竟是没有动怒,反而是仰起头,开怀的笑了起来:“杨道嗣啊杨道嗣,你我两人斗了这么多年,今日能看到你这般丑态,我刘桀就算马上去死,也是值了。”
刘光辉微感惊讶道:“父亲,杨道嗣如此辱骂于您,您竟是不生气?”
刘桀嘿嘿笑道:“我与杨道嗣认识五十多年,斗了这么多年,不管谁胜谁败,有多憋屈,他从来都是那副平淡不惊的讨厌面孔,更别说口出脏语与我,今天头一次见他骂人,我反倒是高兴一些。”
刘光辉脸上有了一丝苦笑,不懂,但也没有多问。
刘桀看向刘光辉,淡声道:“这就是功夫与道行,你若是能学到杨道嗣一半,我刘氏一族,还可延续数十年的辉煌。”
刘光辉默默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对于儿子的沉默,刘桀不以为意,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而且...刘桀也希望儿子能一直这样下去,到了一定的地位,有时候沉默一些,比心直口快的人,要走的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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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新年。
承平六年的最后一天。
新年即将到来,与往年一样,游离各地的人,纷纷赶回各自的家乡,与亲人相伴,丰京的热闹气氛,也是到了顶点,但是对于一些知情的人来说,他们知道,这个新年,有人欢喜,有人忧,至少以礼部左侍郎杨御、参知政事萧徵为首的近两百名官员,却是要在牢房里度过这个难忘的新年了。
还是老规矩,新年前一天的晚上,赵智在宫中设宴,邀请诸多皇亲国戚,共聚一堂,一起过新年。
其实新年一说,只是在民间比较流行,皇室中,倒是没有新年一说,到了新年这一天,皇帝顶多把宫里的嫔妃与皇子皇女召集起来,一起吃个饭,凑个热闹也就是了,但赵智不同,他在民间长大,接触了许多民俗事理,自然而然的也就形成了与普通百姓相同的思想观念,过新年,亲人不团聚团聚,那还叫过新年?
所以每年的除夕,赵智都会尽量多的邀请皇亲国戚,到宫里来吃年夜饭,并会搞出盛大的表演节目,这恐怕也是赵智一年到头,最大的一笔花销了。
李勋与李满仓进了宫中,宫里的街道,到处都是高高挂着大红灯笼,许多人往同一个方向,龙园广场走去。
一些人,见到李勋,都是笑着点头打声招呼,这些人,绝大多数李勋都是不认识的,叫不出名字来,不过毕竟在宫里已经过了好几个新年了,人不认识,倒也混了个脸熟。
李满仓诧异道:“狗儿,你这两年,倒是认识了不少人?”
“老头子,你儿子可是上过两次战场,立下不少战功,虽说官职被皇帝姑父给罢了,但爵位与散官还在,走出去,可是没人敢轻视与我。”
“臭小子,别有点成就,尾巴就翘上了天,骄傲过头,小心摔个大跟头。”
李满仓低声呵斥,脸上却是乐呵呵的,李怡可是当着自己的面,很是表扬了几次李勋,说狗儿这么下去,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儿子能有出息,做父亲,岂能不高兴?
“老头子,你老人家放心就是,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