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饭毕,考虑到罗府台和路氏连日赶路都累了,赵穆便笑道:“不如大家就早些散了,回房先歇下吧?还有什么话,等明儿到了家真正安顿下来了,再慢慢说也不迟。”
罗晨曦却是道:“不要,我还有好多话儿要与爹说呢,六六也是,也还有好多话儿要与外公说,对不对?所以相公你要睡就自己先睡吧,我和六六去爹房里说体己话儿去。正好让伯母也与师兄和善善说说体己话儿,伯母肯定也有好多话儿想与师兄善善说吧?”
路氏听得笑道:“可不是么,感觉说上三天三夜也不会累,心里高兴,浑身都是劲头,又怎么会觉得累?”
罗府台便也笑道:“是啊,这会儿让我睡也睡不着,那就分两拨,各自说体己话儿去?”
罗府台都发了话,赵穆自然不会再多说,于是罗晨曦便抱着六六加赵穆,随罗府台去了他房里,季善与沈恒则拥着路氏,去了路氏屋里。
路氏一进屋便拉了沈恒,上上下下不错眼珠的仔细打量起来,“快让娘好生瞧瞧恒儿你,我这可都两年多没见你了,这心里真是想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之前你还在会宁时,要不是你爹拉着,我好几次都差点儿没忍住去会宁瞧你了,可又怕打扰了你……谁知道之后你来了京城,更是没空回家去了,亏得这次有府台大人安排,不然我还不知道得哪一年才能再见到我的儿呢……”
说到后边儿,已是忍不住哭起来。
沈恒见状,眼圈也渐渐红起来,忙笑道:“娘别哭啊,我现在不是好好儿的站在您面前吗?您该高兴才是啊,只可惜爹没来,要是爹也来了,就真是太完美了!”
路氏哽咽道:“我是高兴啊,可这眼泪之前人多时还能忍住,这会儿只有咱们娘儿三个了,便怎么都不听使唤了……”
季善拿了帕子给她擦泪,一面笑道:“相公连‘喜极而泣’都不知道不成?别说娘了,我要是两年不见你,我也肯定忍不住要哭的。不过娘哭一阵儿就别哭了啊,不然明儿起来眼睛肿了,可就不漂亮了。”
说得路氏破涕为笑,“还漂什么亮呢,都快五十的人了,你这孩子就是会哄我开心。不过恒儿说得对,我该高兴才是,我儿子这么出息,儿媳这么能干孝顺,我还哭什么哭呢!”
季善笑道:“这就对了嘛,您高高兴兴的多好,本来您也早该日日都高高兴兴的享清福了。娘快过来坐,坐了我们再慢慢儿说,相公,你也过来坐啊……”
又叫青梅去沏壶热茶来,担心路氏吃不惯京城的菜,还要亲自给她煮一碗面去,“方才席间我瞧得娘都没怎么吃,定是吃不惯,我已经跟客栈的厨子说过,弄会宁口味的菜了,可惜他们手艺实在不怎么样,只能明儿到家后,我再亲自给娘做了。”
路氏见她说着就要出去,忙拉了她笑道:“满桌子都是鱼啊肉的,大姑奶奶又果真是个再好性儿不过的,我一直都吃个不停,怎么就‘没怎么吃了’?这样的日子以往连做梦都不敢想啊,我这会儿肚子都还有些撑呢,善善你就别担心我会挨饿了,快坐下我们说话儿吧。”
季善闻言,想到路氏后头的确渐渐放开了,方坐了回去,“好吧,那我待会儿让青梅送些点心来,娘要是饿了,就吃点儿点心凑合一下啊。”
路氏握了她的手,笑叹道:“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这么周全呢!我每每想恒儿得不行,担心他得不行了时,一想到还有善善你在他身边,那心才能落一半回去。”
沈恒听得心里颇不是滋味儿,片刻才道:“我也一直很惦记娘和爹,做梦都想回清溪去瞧一瞧。难得娘这次来了京城,又这么大老远的,肯定要住上一年半载的才行,我明儿就写信回家去,让爹和哥哥们放心。”
路氏忙道:“哪能住一年半载,你爹和家里我都不能放心,最多住上一个月,我就打算回去了。”
“可是……”沈恒还待再说。
季善已笑道:“相公先别急嘛,娘这才刚到呢,你就说要走的话了,回头再说不行呢?娘,我们不理他啊。爹身体还好吧,家里大家也都好吧?”
路氏道:“你爹好着呢,家里其他人也好,就是你大哥大嫂时间长了,奉承的人多了,渐渐有些飘了。你二嫂也是,当初宋家是怎么对她的?若不是我们家,她早连命都没有了,如今那家子一哭一求的,再拿甜话哄哄她,我看她又有忍不住填那个无底洞的意思了……所以你爹要留在家里呢,老三两口子倒还是一点没变,可他们到底是小的,万一真有个什么事儿,哪里管得住当哥哥嫂子的?有你们爹在家,谁也别想翻出花儿来!”
沈恒闻言,忙问道:“大哥大嫂怎么飘了?大哥向来老实,大嫂也是个过日子的,照理不该才是啊。”
路氏撇嘴道:“这不是如今一出门,人人都要叫他沈石一声‘沈大爷’,他就觉得要不下装不完了吗?还想跟三叔公的儿子争咱们村儿的里正呢,跟镇上几家大户的老爷少爷也开始走动起来……呸,真当人家敬的是他呢,都敬的是我儿子,是恒儿你这个探花老爷、翰林老爷好吗?”
季善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