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时间晚上八点,华灯初上。
侍者早早候在大门前,俯身拉开车门。
周落站在台阶下,明黄色光从落地窗泻出,淡淡地自上而下,很少有黑色的人影在帘子前晃动,宅子空旷而冷清,没有人间烟火与温暖的气息。
她看了会,就觉得这屋子和莫爷很像。
表面道貌岸然,伪装得精致完美,事实上虚伪、黑暗。
女侍引着他们穿过一个两侧墙壁上有镜子的长廊,周落挽着他的手,眼睛看向镜子里。太多镜子了,一个接着一个,都是描金雅致的镜框,巨大、方正地挂在墙上,她清楚地看到身侧的男人目不斜视地在走路。
眉眼发端漆黑,他的肤色偏冷,挽着她,手腕处血管呈蓝色,银制的袖扣泛光,镜片下眼底静谧,整个人清冷而沉郁,像块明净稀世的孤玉。
周落大概也有一个月左右没正儿八经好好看韩珉了,他太忙,晚上回来得晚,他们之间总共也没打过几次照面。
奇怪的是,也从不感到生疏。
到正厅,侍者站定。莫邵拄着一根漆红的拐杖,一身玄色麻料唐服,面容清癯,脸上挂着淡笑注视他们。
“私宴,不用拘谨。”
韩珉颔首说:“您太客气。”
莫爷转身,拐杖叩在大理石上,清亮回荡:“这短短的一个半月以来,莫某已经明白,韩先生担得这先生二字,设宴款待,只是早晚的事。”
韩珉:“四|号的事情只是初有一点眉目,成不成功,还需要大量时间。”
“我一向觉得,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先生适合做这事,比起在罗成那大材小用,”拐杖点了点地,他感慨,“这太适合了。”
餐厅偏国风,红木八仙桌和椅,素雅清淡的苏式餐点,荤腥很少。
周落看到莫邵手上的那串骨珠,想起他的信仰。
莫邵摆手说:“就三个人,随意坐。”
两人坐在莫邵对面,椅子扶手隔着,周落皱眉,朝韩珉凑近,说:“想坐你身上,这个东西隔着真不喜欢。”
韩珉握住她的手:“回去坐。”
周落来劲,低声问:“怎么做?是……”
男人侧头看她:“看来你比我了解的多。”
周落摇头:“不敢当,不敢当,韩医生,论人体构造还是你更胜一筹。”
韩珉失笑。
两人毫不掩饰的亲昵,莫邵全看在眼里,他酌了口茶,没说什么。
若是按以往,韩珉不太会在旁人面前展露情绪,但在周落身边,就不好说了,毕竟情难自禁。
动筷时,莫邵无意问:“她还上学吗?”
周落愣了下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
韩珉:“高一,这学期开学高二。”
莫邵忽道:“还小。”
韩珉急不可察地皱眉。
“不考虑出国留学吗?国内的学习环境适合吗?如果先生愿意,我可以将她送出国,让她接受更好的环境与教育。”
周落下意识看韩珉,莫邵一说,他直接攥紧了她的手,有点痛。
“不用您费心了,她还是待在我身边比较好。”
莫邵笑了下:“先生情长。”
儿女情长的情长。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闷,周落险些坐不住。
莫宅别墅共三层,底楼客厅沙发摆件金碧辉煌,与屋外墙体的淡金色呼应,真皮沙发松软舒适,脚下是野生兽皮毛毯子,正中墙壁上挂着一个雪白、长而卷曲的象牙。
巨大、苍白的獠牙,一具残骸渺小的一部分。
它下方有一个血红的珊瑚摆件,仍然维持着昂扬生长的姿势。
莫邵将手杖搭在沙发一侧,拨拨骨珠说:“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年龄和韩先生相差无几——”
他口吻平和地说:“如果他活到现在的话……”
“二儿子在美国,比周落大两三岁,在念大学。”他看着周落,“有机会你们认识一下,年轻人总能玩到一块儿,他啊……”
说起儿子,莫邵脸上有笑容:“也是个会玩的,以前假期还在这儿办个什么舞会,请好些人来,热热闹闹的……”
男人蓦地搂住她的腰,周落顺势坐在他身上,她一下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后年要高考,或许假期就不会来陇城、仰光了,也没机会认识贵公子。”
闻言,周落笑了,她咬咬唇,装得一脸不情愿:“假期不可以休息吗?反正也没什么事,倒不如认识认识,听上去好像很好玩……”
她往后仰,压低声音继续:“而且人家才比我大两三岁,我觉得我和他一定很有聊,韩先生你说是不是?”
“应该能从人生哲理聊到……”
韩珉在她耳边冷笑:“聊到床上吗?”
周落托腮:“也不是不可以……”
男人扶正她的脸,注视。
周落:“在床上打打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