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一盆凉水浇下来。
元淳帝心里升腾起的怜惜瞬间浇的透心凉,随之而来的是极致的愤怒。
他抬腿朝着顾皇后肩上踹去,斥声大喝,“端嘉是朕的女儿,你敢算计她,就是算计朕。皇后啊皇后,莫非是朕这么多年抬举你过了头,叫你胆大妄为,敢辱没到朕头上来!”
元淳帝是极好名声的。
他本就不是正常的继位天子之座,因此这些年来,外界对他争议不断。
他矜矜业业的治理国家,成为了百姓眼里的一代贤帝。
就因为顾皇后的愚蠢。
元淳帝都不敢想,以后百姓会如何揣度他?
顾皇后被踹的心口剧痛。
头上的凤冠掉下来,脸色惨白。
她膝行着抱住元淳帝的大腿,潸然泪下,“臣妾知错,臣妾并非辱没圣上。臣妾只是想为圣上分忧,斯聿与宋家来往密切,臣妾忧心他们会结盟,做出对江山社稷不好的筹谋。
才想着趁此机会,将宋家拿捏到手里。如此,也算解了圣上心头大患。”
太子顿首,“父皇明鉴,母后做的这一切,皆是为了稳固父皇的江山。父皇忌惮宋家已久,儿臣与母后是想为父皇分担,才会冲动坏了事。”
元淳帝冷静下来。
他浑浊的眸子锋利的扫过皇后太子。
太阳穴的青筋微微鼓起。
他哂笑,“你们两个蠢货,若是算计陷害一下就能收复宋家,朕早就去做了,哪里轮得到你们费心。宋家世代簪缨,宋禀拿着大半兵权,他麾下的将士只服他一个头领,若是以极端方式收复宋家,只会激起群愤。
朕日日给宋家施压,是想找到他们的错处,一步一步削权,如此才能不留下话柄。”
顾皇后太子不说话。
他们当然知道元淳帝的想法,可元淳帝已经是天子了,有的时间跟宋家耗。
可太子这边却是争斗不断,他们必须主动出击。
“你们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吗?”
元淳帝冷笑。
他比谁都清楚,帝王的诱惑有多大。
太子想坐稳储君之位,急于收拢世家。
平日里做的小手脚无伤大雅,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如今闹的皇室丢人现眼,元淳帝当然无法忍受。
顾皇后脸上火辣辣的。
元淳帝虽没有直言,可却比指着鼻子痛骂她,更更令她难堪羞辱。
“臣妾有罪,请圣上责罚,今日之事,皆由臣妾一人所为,是臣妾连累了太子。”顾皇后伏地流泪,将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元淳帝冷酷道,“皇后失德,想来是后宫事多,叫皇后晕头转向。据说抄佛经可让人心平气和,皇后便抄个二十万字的佛经罢。在你抄佛经这段日子,让贤妃代替你掌管六宫。”
贤妃狂喜。
立即下跪谢恩。
元淳帝接着又警告太子,“朕还没死,这天下,还轮不到你来替朕分担。”
太子将头垂了下去。
元淳帝拂袖离去。
恭送走元淳帝,贤妃掩饰不住喜悦的看向落败失神的顾皇后,“皇后娘娘,今后就由嫔妾替你管理后宫了,嫔妾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顾皇后与贤妃较劲已久。
她们身后的母族不相上下,就因为顾皇后长的更像元淳帝白月光,贤妃才错失皇后之位,连儿子也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这么多年,贤妃被皇后压的死死的,眼下终于露出来一点缝了。
*
傅南谦沉浸在心上人是磨镜之癖的痛苦中不可自拔。
接连好几天,都恹恹不乐。
这天下午,他坐在凉亭里饮酒,望着亭外种植的菊花,幽幽叹气。
“菊花残,满地伤啊……”
宋昭提着饭盒走来。
“傅郎君,听说你几天没怎么吃饭,小女特地为你准备了下午茶。”
宋昭打开饭盒,拿出里面精致的茶点,分外殷勤。
傅南谦又喝了一口酒,“苦酒入喉心作痛——”
宋昭安慰道,“傅郎君看开点,谁年轻的时候没遇到过几个渣渣呢!为了不值得的女子而难过,回头想想又何必。别人忧心我不忧心,忧出病来无人替。”
傅南谦一顿。
宋昭继续道,“我若忧心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人生在世不容易,是否更该去珍惜。”
傅南谦忽然眼睛一亮。
他振作了一点,拿起桌上的茶点吃起来,“你说得对,我应该珍惜生命才对。”
宋昭嘿嘿一笑。
双手托腮,一眨不眨看着他。
“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小女子对傅郎君的制毒之法十分感兴趣,望傅郎君肯传授小女子。”
傅南谦顿时觉得手里的茶点不香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