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蒙蒙烟雨后的将军府后花园,映出满园晴翠。
夏清瑶站在湖畔精致小巧的凉亭中央,双瞳剪水凝望面前玉雪可爱的女孩,
“昭昭妹妹你消消气,我并非故意占你功劳,只是你长兄已认定三年前是我将他救出,根本不信你的片面之词。”
在她对面。
宋昭身披织锦羽缎斗篷,慵懒倚坐在镶满玛瑙的石凳上,摇晃着手中羽扇,静默消化着眼前似曾相识的情景。
夏清瑶眼尾映红,一开口就是老绿茶了,
“昭昭妹妹,你别怪我,是我鬼迷心窍,你也知道我只是身份甚微的孤女,在这将军府无依无靠,不比你千娇百宠。你长兄是嫡出的世子,将来承袭爵位,就是将军府的主君,我需要世子哥哥对我的感恩垂怜,方能为我谋出一个前途,便只能委屈你了,你既把我当姐妹,理应成全我啊。”
湖面忽然拂来一阵微风,吹得漾起阵阵波纹,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宋昭用羽扇抵着下巴,漫不经心睨过凉亭外的湖面。
倘若宋昭没记错,过不了半个时辰,夏清瑶便将全身用水淋湿,冤枉是自己将她推下水。
宋昭轻轻扬了眉,在夏清瑶喋喋不休中,蓦然站直身子欺近她,眸底神色清而冷,
“聒噪。”
夏清瑶探寻的盯着面前骤而气势逼人的宋昭,似在短短一瞬间判若两人。
她心如悬旌,然不等夏清瑶做出反应。
宋昭收拢羽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夏清瑶膝盖上抬脚一踹,垂目轻笑,声轻如雾,“再你妈见。”
左右都是要被泼脏水,宋昭不如让对方将这个苦头好好的吃了。
夏清瑶连躲开的时间都没有,猝不及防摔进了冰冷的湖里。
扑通——
水花四溅,惊扰了远处路过的侍女,惊慌失措朝这边赶来。
宋昭目不斜视,提起繁复昂贵的裙裾,踩过铺满青石的小径,面容冷傲的离开。
*
宋昭施施然回到自己住的昭阳院的寝屋里,屈膝坐于锦塌上。
对面妆奁lián]上的菱花镜映出女孩稚嫩白藕般粉雕玉琢的容颜,终于意识到,她重生到了十二岁这年。
*
宋家是京城声势赫奕的簪缨世家,宋老太君年轻时乃一代巾帼豪杰,在战场救过那年还是太子的当今天子元淳帝,后来太子继位,认宋老太君为义姐,赐长公主荣誉,膝下二子皆卓尔不群。
嫡长子从武,为大盛朝拼得半壁江山,被封为正一品镇国将军
嫡次子从文,一步步走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上。
宋昭便是宋家嫡长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最小嫡女,她还有个嫡亲的世子长兄跟嫡亲姐姐,及几个堂哥。
至于夏清瑶,则是宋昭父亲已故战友的女儿,见夏清瑶跟她母亲无依无靠,便将她母女接到府邸照料。
夏清瑶嘴甜又会为人处世,在将军府阿谀谄媚,游刃有余,很快哄得宋昭与她情同姐妹,无话不谈。
宋昭九岁那年跟家人上山祈福,因贪玩掉下山崖,长兄在救宋昭的途中不幸中了寒毒,从此再也不能上战场。
宋昭极是愧疚,翻看各种医书寻求救治方法,偶然偷听到太医与长兄对话,这世上唯有药王手里一株神芝草可缓解寒毒。
宋昭便偷偷跟在长兄身后想帮忙求药,谁知途中长兄寒毒发作,危在旦夕。
关键时刻,是宋昭求来了神芝草,救回了长兄。
然而等宋昭去找人抬长兄时,夏清瑶已经派人将长兄带回府邸。
从那以后,长兄便对夏清瑶感激涕零,从而疏远她这个亲妹妹。
宋昭后来才知道,那晚夏清瑶一路跟踪在她背后,趁她离开时,哄得长兄以为神芝草是夏清瑶所求。
宋昭从小被娇宠着长大,性子娇蛮顽劣,哪里能忍受被算计。
为了揭穿夏清瑶的真面目,宋昭不顾身份做了很多愚蠢极端的事情,成了众矢之的……最后更是连累整个将军府家破人亡。
待消化完所有记忆,侍女急匆匆来报,长兄命她速去丝厢阁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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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厢阁是夏清瑶住的寝屋,宋昭进去的时候,见到长兄宋惊羡站在夏清瑶塌边对她温声道,
“瑶瑶你放心,你吃了这么大的罪,我定要严惩宋昭,给你个交代!”
刚刚弱冠的青年,眉目如画,身形如松竹般挺拔修长,着象牙白圆领长袍,气质俊雅温秀,清风霁月。
姐姐宋杳yǎo]将宋昭护在身后,柔美的面庞忧心忡忡,
“阿兄,昭昭素日是任性娇气了些,本心是不坏的,不可能无故伤害夏姑娘,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若非夏清瑶是宋惊羡救命恩人,她哪会这般苦心劝解。
一个夏清瑶无足轻重,只是这几年宋昭与宋惊羡关系越发紧张,宋杳不想宋惊羡与宋昭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