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犹豫不决的那一刹那,轻寒突然熄灭了手中的灯笼。
我诧异的看着他:“你——”
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他急忙伸手按着我的肩膀将我压了下去,低声道:“别说话,你看前面!”
我愣了一下,顺着他眼睛看的方向朝前看去。
前方正是西山书院的第三道山门正立门,这道门算是书院里所有人涉足最少的地方,但是却格外的高大,耸立在前方的雨雾当中,恍惚间有一种天门的感觉。
而在那道山门的背后,是一排很长的围墙。
正前方,还有一道大门,但这个时候也是紧闭着的。
我还从来没有到过这里,轻寒应该也是第一次来这儿,他和我一样,对这上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应该是有过很多猜想的,但现实和猜想肯定是有距离,所以两个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但下一刻,我就知道,他为什么要吹灭灯笼了。
因为在漆黑的夜色中,我看到有几个黑影从两边飞快的跑了过来,那是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轻寒提醒我,我根本看不到他们。
这些人是——
刺客?!
我的脑海里一下子浮起了这两个字,顿时呼吸都紧了一下,轻寒一只手还按在我的后背,压低声音道:“不要惊动他们。”
我的声音都哑了:“他们是,刺客?”
“也许。”
“那他们要干什么?”
这个问题才刚一问出口,我的脑海里已经飞快的闪过了一道灵光,之前有刺客行刺了杨金翘他们的队伍,但是没有得手,那些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打破朝廷和西川和谈的可能,而现在他们到这里来,如果目的没有改变的话——
太子!
裴念深还在书院里!
我下意识的就想要动作,可还没来得及起身,轻寒的手一用力又将我按了下去,我转头看着他:“干什么?”
“……”
“如果他们是要去行刺太子的话,我们必须阻止他们才行啊!”
轻寒压低声音:“阻止他们?我们两,怎么阻止他们?”
我顿时一愣,这才有些回过神来。
我们两虽然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但也差不多了,更何况轻寒本身还身中剧毒,如果真的惊了那些刺客,他们调过头来对付我们,那——我们两在这里,可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急着说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他们进去吧?太子的安危也要紧啊!”
“……”轻寒皱着眉头看着前方,低声道:“就算那些人真的是刺客,太子也未必会有危险。”
“……?”
“你忘了,这个地方,是属于南振衣的。”
南振衣?
我的脑子里闪过了这个名字,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见黑暗中,那几个身影在墙角聚拢到一起,似乎在商议着什么,只是雨声淅沥,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很低,根本听不到。
但没一会儿,那几个黑影已经商定了,有人窜上了墙头,往里面张望了一下,没有一点动静,便对着下面的几个黑影招了招手,接着,另外的几个人也跟着窜上了墙头。
这一下,我紧张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真的让他们进去了,那——
进在轻寒也皱起了眉头,几乎按捺不住想要起身冲过去的时候,突然,在这一片万籁俱寂的夜色中,响起了一声琴声。
那一声,缥缈而悠远,好像是从几千万里意外的地方传来的,又像是从头顶上漆黑得没有一丝星光的苍穹中传来的,它随风而至,一瞬间又化作了绵绵细雨,一瞬间就融到了人的身上。
刹那间,周围的风突然停了,雨也凝在了空中,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下来,只有那看不见的琴声化作波浪,朝着我们一阵一阵的涌来。
我的呼吸停住了。
而蹲据在墙头的那几个黑衣人,这个时候也像是受到了什么莫名的压力,连一动都不能动,只听着那琴声不断的涌过来,好像无形的潮水一般将所有的人都淹没,陷身在了里面。
那是一支《鸥鹭忘机》,曲意隽永,恬淡无争,我会,也曾经听过无数人的弹奏,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细腻的指法,将这支曲子弹得那么幽美,每一个音符仿佛都化作了风,融入了雨,浸润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我感觉到的,是一种大自在的温柔。
可是,我却也感觉到,那几个据在墙头的人,一定不是和我一样的感觉。
因为我清楚的看到他们几个身子僵硬得一动都不能动,好像被什么东西定在了上面,几个人对望着对方,却连开口说话的余地都没有,好像他们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被那不断传来的乐曲所控制了!
我和轻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目光在震惊之余,也都明白了。
是南振衣!
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