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都不觉得自己是个感性的人,可杨晨这一通毫无征兆的电话,一句再简单不过的生日快乐,一下子将我的思绪拉回了很久之前。
那时候的我们很穷,但穷的快乐,两包烟一瓶酒就能背靠背,谈天说地的唠一宿,我们吵过架干过仗,甚至还因为一碗泡面红过脸,可哪次都不会超过两天,就又跟啥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勾肩搭背的继续满大街瞎晃悠。
现在的我们比过去混的好了,但距离却远了,曾经的兄弟各为其主,为了所谓的名利和地位争的头破血流,再也回不到昔日那个孑然一身,骂我兄弟就干你全家的青涩年华。
见我坐在低着脑袋一语不发,张星宇拿肩膀靠了靠我笑道:咋地?伤感啦?
伤感个鸡八。我搓了一把脸,豁着大牙笑骂:来的时候坐卡宴,回去蹲捷达,你还不允许我心里有点小小落差呐,对了,你给车里装监视器啥的没有?
张星宇伸了个懒腰嘟囔:装那玩意儿干啥,你当刘晶是刚入圈的小初哥啊,为啥人家宁愿走路,刚刚也不开车?不就是想等咱们都走后找几个专业人士排查嘛,如果真查出来点啥,你说往后见面,咱们尴不尴尬。
我点点脑袋憨笑:是这个理儿,那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走啊,张大明白?
该怎么走怎么走呗。张星宇瞥了我一眼吧唧嘴:你是老大你决定,这种谈发展的事儿我不擅长,行了,别烦我了,我眯一会儿。
我以为你全能呢。我搓了搓鼻头逗笑。
张星宇猛不丁提高嗓门:王朗,有句话我得提醒你,不要被任何打感情牌的朋友或者兄弟羁绊住,虽然我没什么贴心贴肺的哥们,但一直坚信一个真理,真正的情分是无声的。
啥?我迷惑的看向他。
睡了。张星宇没有继续延伸话题,两手抱在胸前,耷拉下脑袋直接闭上眼睛。
估计是昨晚上睡多了,一路上我都特别精神,脑海中不停琢磨着张星宇的话,和刚刚杨晨的那句生日快乐,以及他有意无意提到的王影。
车子疾驰的朝前开拔着,车窗外的景色转瞬即逝,都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这座城市的风光,我们就又该打道回府,一股子难以形容的累意袭上我的心头。
从枪嘣侯瘸子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做足了踏上这条不归路的准备,可是这么久以来,我们这伙人却总像是打游击似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飘荡,混到今天为止,连他妈一座属于自己的栖息地都没有,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那种卑微。
我攥着拳头,小声低喝:不走了,这把死也得死在山城。
诶卧槽,吓我一跳。前面开车的冯杰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张星宇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不过随即这货把脑袋又往下缩了缩,故意挡住自己的脸颊。
五六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回到山城。
可能是累坏了,等我和张星宇刚下车,冯杰就告辞说要找地方眯一会儿,我邀请他上公寓歇歇脚,他笑呵呵摆手拒绝了,很明显之前我们猜忌他的事儿,并没有如他嘴上说的那样早就忘了。
张星宇打了个哈欠浅笑:信任这种事情得慢慢来,你刚扎了人家一刀,现在贴会创可贴,就想让他对你笑,不现实呐我朗哥,这次让他开车载咱们去成都,我就是想告诉他,之前的事情确实是误会,口子我帮你开了,能不能修复关系得看你们。
你干啥去啊?我低声问他。
大哥,我也是个人,也有自己是私生活好吧,你能不能别啥啥都管着我。张星宇翻了翻白眼道:我找地方打台球,完事再捏捏脚,你去不?
瞅他眼球里的红血丝,我讪笑说:老子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张星宇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挥手闪人:虚的能捏出水,拜拜啦您嘞。
我摇摇脑袋,抬腿往公寓里走,临进电梯的时候,兜里手机震动一下,我随手看了一眼,竟然是杨晨给我发的短信,短讯内容也很简单,就几个字:这是小影的新微信号。
我的身体顿时一僵,沉默良久后,又重新将手机揣回兜里。
从电梯里刚出来,我就听到黑哥屋子里叽叽喳喳一片嘈杂声,循着声音推开门,满屋缭绕的烟雾差点没给我冲吐了。
我捂着鼻子剧烈咳嗽两声问:操,你们搁屋里渡劫呢?
客厅里此时人满为患,不光钱龙孟胜乐卢波波和李俊峰几个大的在,就连王嘉顺大涛小涛和袁彬一圈小的也在,这帮人跟抽大烟似的,人手捧着一个带着吸管的水烟袋正不停的吞云吐雾。
卢波波抓起一个玻璃造型,做工精美的烟壶递给我笑道:回来啦,尝尝姜林从缅甸快递过来的水烟,水果味道的,还不伤身体。
我诧异的问道:谁?姜林?他那边也有快递公司吗?
问的多新鲜,有华人的地方就必定有快递和外卖。孟胜乐鄙视的瞟了我一眼,吐出一口浓烟道:我林哥现在混大了,跟星辰在那头包了一小块地,专门种这类烟叶子,打电话的时候还说,让咱们有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