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何斌又忍不住抱怨道:“还是太冷了,在我们福建那边这会子都能穿单衣了吧。”
“在大同还不行,估计军中还是要穿冬季军袍,下个月可能才换装吧。”张续文搓了搓手脸,其实他也冷,不过身体和精神上早就习惯并且接受了,不象何斌这个南方人还是差点意思。
莫宗通也只是微笑着看了何斌一眼,何斌这小子为人精明,脑子很快,出了很多管用的主意,语言天赋也不比郑芝龙差,俄语早就精通,顺带着还学会了鞑靼话,连城里的哥萨克人这小子都能处上朋友,就是嘴巴欠,喜欢发牢骚,不过人无完人,时间久了众人也就适应了,象是在半道上何斌被佩特林拿枪指着脑袋的事,不太可能再发生了。
“这雪肯定是最后一场了。”莫宗通道:“一会郑芝龙何斌去见杰日涅夫,叫他给他准话,我去见佩特林和总督,续文你们几个看家,气氛已经松动,要趁热打铁,把这一锤子买卖给落实了,这样在道路化冻之前我们可以赶一个月的路,要是再耽搁下去就只能等五月夏初时再动身,回到李庄不定得多久了。”
莫宗通脸上显露出忧虑之色,时间太久不通音信,年前年后他分别派了两队塘马试图回到李庄送信,但都是在北虏地界就被挡回来了,就算是带着好多个俄罗斯人的向导也没有用,漠北那边的态度很明确,俄罗斯人单独过境肯定能够保证安全,若是与和裕升的人一起走,安全就不能保证,这样一来,俄罗斯的向导只能退回,和裕升的人也无法完成这种几乎必死的任务,只能与向导一起退回。
接连两次都是如此,漠北三部中的车臣汗硕垒对与和裕升的贸易最感兴趣,野心勃勃的扎萨克图汗也是与硕垒的态度相同,只有土谢图汗,也就是阿巴泰汗之孙,墨尔根汗之子衮布对和裕升的态度最为敌对。
称土谢图汗最早,实力最强,与土默特部的关系最为密切,其虽然亦见到贸易的好处,但由于商道建立时间并不长久,而且土谢图汗的驻地距离商道较远,其与土默特部的长久联盟关系也最为紧密。最关键的就是漠北三部其实是外喀尔喀万户分裂的结果,都是达延汗的子孙,当然也是奉林丹汗为正朔,林丹汗对和裕升还有张瀚的敌意,不可能对土谢图汗没有影响,多重因素的影响之下,喀尔喀三部现在展现出来的敌意也就可以理解了。
按莫宗通的打算,既然现在是战时,回程时恐怕需要俄方这个盟友提供一二百人的哥萨克骑兵的帮助,和裕升的人已经见识过这帮家伙的战斗力,真是野蛮成性悍不畏死,战斗力十分强悍,有时候使团的人也是颇感庆幸,毕竟现在距离俄国本土太远,否则这种哥萨克骑兵来上几万人,未来就可能是天大的麻烦。
莫宗通分派之后,所有人都站起身来。
郑芝龙和郑芝豹兄弟三人,加上何斌还有洪升等十八芝人员,还有和裕升方面的两个水师见识军官一起前往托布斯克的造船场,前去拜访杰日涅夫。
杰日涅夫是俄罗斯沙皇专门挑选的人才,原本在波罗的海的沿海城市造船,在二十年前俄罗斯人惨败在波兰之手后,为了与瑞典停止战争状态,当时的俄罗斯贵族不得不割让了波罗的海的沿海城市,俄罗斯以失去出海口的代价与瑞典媾和,这样才又将波兰人的势力驱逐出去,使波兰人兼并俄罗斯的打算破产……这件事直接使俄罗斯人打通出海口的上百年的努力化为乌有,杰日涅夫这样优秀的造船专家兼舰队司令不得不奔赴远东,在托木斯克重新建立船场造船,要到崇祯年间,俄罗斯人才造出六艘合格的大船,并且在北方的港口解冻期出海……在了解了诸多细节之后,郑家兄弟与何斌等人都对杰日涅夫深感敬服,毕竟郑芝龙现在才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何斌连二十也没有,所谓的十八芝要等几年后才会结拜,然后在台湾立寨,何斌还会给荷兰人当好几年的通事,所有的一切在天启二年时有了深刻的变化,这些年轻人没有到南洋开眼界,然而在这北方的极地,他们一样见识到了意志和决心,还有这世界上最优秀的海洋专家,尽管是俄罗斯人现在还是个连出海口也没有的纯内陆国家。
何斌在屋里就喊冷,出了门天寒地冻他反而一声不坑,在自己屋里怎么叫唤也没事,在外头看着那些已经穿的很少的老毛子们一个个笑哈哈的把天气不当回事,要是何斌还叫天叫地的就太给使团丢脸,尽管被风吹的面色铁青,身上发抖,何斌还是很象样子的挺直身体,没有叫他的同伴感觉丢脸。
众人出门后纷纷踏上马车,这马车当然是俄罗斯人从欧洲部份赶过来的,只有少量是在托木斯克建造……这里毕竟还只是一个新兴的殖民城市,以转运和仓储还有驻兵为主,工业制造的能力还得慢慢来发展。
莫宗通身边是几个侍从司和军令司的人,另外就是一个小队的火铳手护卫,他是使团的正使,必要的护卫和排场都必不可少。
在上车时,一群俄罗斯人经过,这帮人都是哥萨克,各人戴着高高的毛皮帽子,身上的衣袍已经很单薄了,他们并不把眼下的这一场小雪放在心上,毕竟每人手中都是一个大大的酒瓶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