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杖?还是皇上下旨?
季善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抖,甚至能清楚的听见自己上下牙关直打颤的声音,还是杨柳壮着胆子推了她一把,接连叫了几声:“大奶奶,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焕生哥还等着您拿主意呢,您快醒醒神……”
才让季善回过了神来,忙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脑子尽快清明下来后,方问焕生:“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现在爷人又在哪里?他不过就一个小小的翰林罢了,平日里连进宫的机会都少,近距离面圣就更是少之又少,怎么会激怒了皇上,让皇上下旨廷杖的?”
焕生见问,忙忙道:“是大姑爷让人传话儿给我的,说好像是爷牵头上了什么联名折子,皇上看了后龙颜大怒,立时着人传了爷进宫去,问爷为什么要上那样的折子?他一个小小的翰林,哪来的胆子上那样的折子,肯定是有人在幕后指使,让爷从实招来。爷却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虽位卑,却从来不敢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有不平事,既认为皇上言行有所不妥,会有损圣誉,便该尽到为人臣者劝谏的职责才是,何须还要等人指使?之后皇上便怒极之下,下旨传了廷杖……”
季善听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接连深呼吸了几口,才道:“那知道爷上的是什么折子吗?他好好的上那折子做什么,我事先竟一点都不知道,他还真是嘴紧呢!”
焕生苦着脸道:“那我就不知道了,爷也什么都没与我说过。”
季善又吐了一口气,“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要紧的是人不知打成什么样了,如今又在哪里。你快去设法儿问问大姑爷,让大姑爷千万帮着想想法子把人先弄回家来啊,只要人还在,人能好好儿的,旁的都不重要!”
都能让皇上气得下旨廷杖了,做官仕途什么的,怕是再别想了。
但只要人能平安无事,做不成官就不做了便是,反正光靠着飘香,他们这辈子也能衣食无忧了,正好去到处游历,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未必就不是好事。
焕生忙应了是,“我马上就去,大奶奶也别太担心了,大姑爷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倒是大奶奶最好先把大夫请到家里,以便爷到家便能立马诊治。”
季善“嗯”了一声,“我知道,马上就安排人请大夫去,你也快去!”
待焕生应声去了,便忙吩咐起杨柳来:“立刻打发人请大夫去,多请几个……再让厨房多烧些热水备用,家里的纱布和各种药品也都找出来备用……还有人参,把最好的人参都找出来,不,打发人去问大姑奶奶要,去年太后不是赐过她两支百年人参吧……算了,还是别惊动大姑奶奶了,省得她跟着乱,唬着了六六……”
杨柳便忙也应声忙活去了。
季善这才瘫坐在了榻上,只觉身心都说不出的疲惫,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都怪她前阵子日日都心不在焉,对沈恒少了关心,彼此也少了沟通,要是她仍跟以往一样,日日都要与沈恒适当的交流,早些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说阻止他,至少也能劝劝他,也就未必会发生今日的祸事了……
季善正自满心的纷乱,焕生折了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由赵穆带人以门板抬着,一路飞奔护送回来的沈恒。
只不过沈恒惨白着脸,早已是昏迷不醒。
季善的眼泪霎时模糊了双眼,却是立马又给硬逼了回去,哑声对赵穆道:“劳烦妹夫帮着焕生把相公抬到房间里去吧,我已经派人请大夫去了,应当很快就能到了。”
赵穆见季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尚能强忍悲痛,稳住不乱,又是敬服又是歉然,忙应了一声,便与焕生一起抬起门板,跟在季善身后,一路赶到夫妇俩的院子,进了卧室里。
所幸他们刚将沈恒安顿到床上趴好,大夫便来了,给沈恒诊了脉,又剪开他的衣裳看了一回伤口后,说伤口瞧着虽鲜血淋漓的,且喜没有伤及筋骨,配上内服外敷的药,再将养一个月左右,也就有望大愈了。
季善这才浑身一松,没有生命危险,不会致残就好。
却知道眼下还不到自己彻底松气的时候,因大夫在给沈恒治疗包扎伤口,她留下委实不便,且有焕生帮忙,也用不上她。
便索性到了外面,招呼赵穆到僻静的角落后,问赵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只听焕生说好像是相公上了什么折子,皇上看了后勃然大怒,才会下旨传了廷杖,再问焕生就不知道了,妹夫知道吗?若是知道,好歹与我说说,让我心里也有个底吧。”
赵穆见问,思忖了片刻,才低道:“便嫂嫂不问,我也要说的,只方才不知道该怎么与嫂嫂开口,或者说是没脸开口而已。兄长上的那折子,是进言皇上不该同时晋张贵妃与二皇子的生母、已故的容妃为皇贵妃的,说这样置皇后娘娘于何地,又置皇上与皇后娘娘多年的夫妻情分于何地?往后天下臣民都跟着上行下效,岂非要宠妾灭妻之风盛行,乱了人伦纲常?”
顿了顿,“皇上之所以一心晋张贵妃为皇贵妃,为的还是能增加八皇子的筹谋,可文臣们都坚持‘有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