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与路氏一路坐着车到得上次裴二夫人与季善相见的沁园,裴二夫人早已带着范妈妈等几个心腹之人侯着了。
远远的瞧得季善扶路氏下车,裴二夫人忙忙迎了上前,也要伸手扶路氏,嘴里还笑着,“亲家太太,早已听善善说过您很多次,说您是如何爽利好性,如何疼她的,我早恨不能一见了,总算今儿终于见到了,真是太高兴了……亲家太太慢点儿……”
扶了路氏下车,才笑着看向季善,“善善,我……”
却见季善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好看,想了想,只当季善是不高兴她叫路氏‘亲家太太’,毕竟善善至今只承认她是‘夫人’,可没承认过她是母亲。
笑容便有些勉强了,“善善,本该一早就来候着你和亲……沈太太的,偏你嫂子病着,我实在有些脱不开身,只能改在了这会子。不过过阵子我就要搬到小汤山去了,到时候沈太太肯定还没走吧?到时候你和姑爷可一定要带了沈太太去我那儿,让我真正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
季善脸色不好看是因为算着日子,她小日子应当快来了,小腹坠痛坠痛的不舒服,哪里能想到,裴二夫人会因此误会了呢?
听得裴二夫人明明先叫的路氏‘亲家太太’,说着说着却变成了‘沈太太’,还有些莫名,“夫人叫什么沈太太呢,也太生分了,亲家太太听着都生分,您还是叫亲家母吧,又没有外人在。”
裴二夫人一怔过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多半是误会了,忙满心欢喜的笑道:“我这不是、这不是……没事儿,是我想岔了。那我们快进屋去暖和着,别在这里吹风了,亲家母,请——”
路氏一见裴二夫人,便相信她果然是季善的亲生母亲了,实在母女两个长得太像了。
但这还是不足以消除她心里的紧张与慌乱,毕竟裴二夫人在她看来,真就像天上的神仙一般,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好看;甚至连她身后跟的丫头婆子们看起来都是那般的体面富贵。
让路氏不自觉便已自惭形秽之余,就更慌更乱了,惟恐自己哪句话没说对,哪个动作没做对,自己闹笑话儿还事小,连累季善与沈恒丢脸就事大了。
片刻才磕磕绊绊的挤出了一句:“夫、夫人也请,千万别、别跟我客气……我还没给夫人见礼呢,我先给夫人行、行礼吧……”
又手忙脚乱的要给裴二夫人行礼。
让季善一把给搀住了,笑道:“娘,行什么礼呢,又不是外人,干嘛这般生分,您也别叫‘夫人’了,就叫‘亲家母’多顺口。夫人真是个极好性儿之人,您也是个爽利人儿,待会儿你们肯定能越说越投机,是吧夫人?”
因见裴二夫人不过穿了一身素面杭绸褙子,头上也只簪了几支银钗,虽知道她如今正守孝,本也不能盛装,可也用不着穿戴得这般简素才是,显然都是为了将就路氏,尽可能拉近与路氏的差距,以免路氏心里不自在。
不由心下一暖,夫人对她是真没的说!
裴二夫人已笑道:“是啊亲家母,都是自己人,您就别跟我客气了,快里边儿请……可惜如今我们家正守孝,只能在这里款待您,还请您千万不要见怪才是。”
说着,还轻柔的携了路氏的手,一路往里走。
路氏见她是真的一点侯府夫人的架子都没有,也一点嫌弃看轻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又见季善在一旁一直冲她笑,还低声宽慰她:“娘,放轻松,就只有咱们几个人而已,您放松一点儿……”
总算渐渐放松了下来,等进了裴二夫人事先定好的小院的厅堂里,也总算能完整的与裴二夫人说话儿了,“亲家母您先坐,您先坐……不是才说了,都是自己人嘛,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季善见二人你推我让一番后,总算一左一右坐下了,因随即又见范妈妈领着丫鬟们上了茶点来,忙上前接过,一人一杯奉与了裴二夫人与路氏,方笑着与裴二夫人道:“我娘还有些个拘束,毕竟以往从来没经过这样的场合,夫人千万多担待一点。”
裴二夫人便忙笑着与路氏道:“亲家母千万别拘束,这里也没有外人……范妈妈,你让大家都退下,就你一个人留下服侍就是了。亲家母,您不知道我心里多感激您,感激您养出了姑爷这么才华品德都上佳的儿子,更感激您这几年对善善的疼爱……我都听姑爷说过了,善善过去十几年过得比黄连还苦,还是到了您家后,才终于能吃饱穿暖,终于过上了好日子。若不然,我就算终于知道了当年的事,只怕也见不到她了,我真的打心眼儿里感激您,感激姑爷,这辈子自是不必说,便是下辈子,也一定会结草衔环来报!”
路氏闻言,想到季善刚到自家时的虚弱瘦削,不由也叹道:“是啊,早年善善过得是真苦,也不知道那家子怎么就能那般狠心的?别说我了,谁见了都得心疼,尤其知道她本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本来该过千金小姐的日子,我就更是心疼她了。当然,也是因为善善哪哪儿都好,可人疼,又聪明能干有福气,若不是她,恒儿也不可能有今日,我们沈家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过,所以亲家母也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