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风作为太子邀请的观礼嘉宾,他所在的位置自然与常人不同,既不用跟修士们去站到台下的广场方阵中去,更不用像老百姓一样挤在道路两旁或者房顶树上。
高台下的观礼台呈现一个梯形的形状,梯形最窄的是顶部,也是高台所在的地方,高台一路长长的阶梯尽是红毯,两侧是橙黄色的各类大旗木柱,在它们后面是南北两侧分别安置的贵宾席,北侧是达官贵人,以及皇室特邀的嘉宾;南侧则是在神京并未参加斗法大会的修士们。
在西侧的便是排列成大大小小各个方阵的各大门派,他们服饰各自不一,一个个泾渭分明,每个门派与每个门派之间隔着至少十米距离,中间站着一名身穿黑袍的乾坤神教修士,既显示分割,又表示威慑。
在场中的门派一共足有七十三个大小门派,其中还有并无门派而参加斗法大会的修士五百三十八人,共计七千四百九十二人。
这些人看着台上太子与国师的暗斗,心中暗呼好戏,脸上却是面如平湖,能通过门派的层层选拔来到这里的,都是手上有两把刷子,经过一定考核的,自然不会在这等关头大惊小怪,交头接耳。
李乘风将这两人的明争暗斗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担忧,照这样来看,太子一系的力量与国师一系的神教力量之间的冲突不可避免,不可化解。
太子想要刷新吏治,但这治标不治本,当今大齐最大的问题在于入不敷出,支出与收入严重不平衡,这是非常简单的一个算术题,就算是小孩子也能算得明白。
就像一个成年人,每天吃的东西所产生的能量比他消耗得要少,那首先是他会瘦,瘦到一定程度以后就开始损耗他的元气,慢慢的长此以往便形销骨立,走向死亡。
大齐立国至今已经五百余年,明眼人都看出现在就已经走到了一个形销骨立的老年人阶段,只是由于他的外衣还足够华丽,足够有威严,因此还算有震慑力,可一旦又一股外力突如其来的把这层外衣撕掉,那所有人都会看到大齐那满目疮痍的内在。
而这一切的根本缘由就是太子坚定认为的一个主要原因:修行门派与世家豪门过于强大,它们的存在压榨了大齐朝廷的生存空间,继而压榨影响了百姓们的生存空间。
世家豪门,太子可以对付,但修行门派他很难应对。
而要针对修行门派进行改革,首当其冲的便是乾坤神教!
太子必须要让乾坤神教低头,通过他提出的改革,才有可能让其他门派跟着改革,这样才能不引发一场可怕的血灾。
可是,太子要动的可不是一点小小的利益问题,而是太子高举铡刀,要切割掉修行门派一大部分的利益:向修行门派征税,而且是按照人头数克以重税!!
也只有这样,才能遏制修行门派和世家豪门不停的吸收百姓,吞并土地的恶行。
太子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和执政经验,他很清楚他的改革必将触动这个社会极大部分的利益团体,稍有不慎他便会粉身碎骨,而且一旦他坐上皇位,他的政策必定会引来世家豪门的疯狂抗争,他们一定会鼓动依附他们的乡民士子带头抗税,到时候暴力抗法肯定层出不穷,而他们的目光都会盯在乾坤神教的身上。
所有人的想法都会是:神教态度如何?神教若是也不从,那咱们就不怕,继续闹!一旦天下都乱起来了,太子这套政策必定就推行不下去了。
至于天下如何,百姓如何,这些达官贵人,修士老爷们是不会去管的,反正饿死打死的也不会是他们。
而想要让神教低头,必须要战胜的,就是站在太子眼前这个身材看起来瘦弱,可背影却如同山岳一样巍峨巨大的老人。
太子撞完钟后,停下来与国师常远隔空对视着,两个人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定与力量。
这份力量一个来源于信念,一个来源于自信。
国师常远盯着太子看了一会,这才转过身,没有搭理太子,只是朝着台下举起了双手,台下的众人以及四周围观的百姓们这都纷纷起身。
太子被晾在一旁,他也不气馁,而是走回到自己王座跟前,朝着一旁的国礼队抬了抬手,这个人数足足有两三百人的庞大乐团立刻会议,为首的三十名号手立刻吹响了巨大的铜制号角。
国师常远刚要开口说话,忽然间一阵低沉的号角声滚滚而来,紧接着,在整个神京城内的其他地方,安置着的其他号手也都纷纷吹响号角,当真是号声如潮,汹涌滚滚,一下便让所有人都情绪紧张绷紧起来。
紧接着鼓声阵阵响起,乐团开始奏响乐曲,这是大齐皇室的专用乐曲《天王得胜曲》,一时间鼓乐齐鸣,热闹喧天,在这威严宏大的乐曲声中,国师常远愣了一下,他没有继续开口,因为一旦他开口,他反而违反了祖制,就像太子应该按照祖制向他行礼,而他不用向太子行礼一样。
一旦这乐曲起来,他再开口,那就是违制!
虽然国师常远一根手指头就能轻松碾死太子,可是他也清楚,一旦他这样做,那神教的威信与合法性就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