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都尽皆死于刀下,而拔山都的战损微乎其微。
看着满地被砍成两截的尸体,血腥的如同人间地狱,余下的三千甲士早就胆寒,甫一交战,就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枪刺不进对方的甲胄,自家的枪杆却脆的如同面泥,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再也坚持不住,立刻全军崩溃,谁还管安休远的命令,纷纷四散逃窜。
“跪地抱头,降者不杀!”
“弃刀免死,优待俘虏!”
……
“同为楚人,原是袍泽。”
“弃暗投明,还是兄弟!”
血战之后就是攻心,数十名监察司成员高声喊话,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口才,声情并茂,真诚动人,感染力满分。不少人迟疑了,要么掉头去刚才被伏击的战场,要么分开了胡乱的往野地里跑,可生存几率都不高。若是对方信守承诺,真的投降不杀,或许能够活命。
最主要的是,大家确实是同种同源,死在索虏手里,死而无怨,可这样内战而死,死的忒憋屈了。
“我降了!”
“我们也降!”
当第一个人跪地投降,羊群效应发挥作用,五个十个,一百个一千个,近两千人最后选择了投降。严阳分出两百人就地接管俘虏,丧失斗志的情况下,这些人连兔子都不如,毫无威胁,他自己则带着剩余的人去追安休远。
安休远别的不行,逃跑倒是厉害,威信都死完之后,他明白败局已定,却还严令剩下的三千甲士发起进攻,只为了拖延时间,带着二十多个勋贵子弟还有四百名近卫从旁边的稻田里趟着不深不浅的沼泽没命似的撤离。
等严阳搞定这些俘虏,安休远已经跑出去五六里远,他手下全是重装,根本追之不及,追了两三里后只能回来,脱离大队太远,说不定会生变故。
另一边还在鏖战,谭卓虽是徐州都督府的司马,可名气并不算大。青、徐两州多年没有经历战事,他这个主官兵事的司马算是文官跨界,一步步从基层升上来的,并没有展现出太多的军事才能。
但是金子总会发光,今夜和徐佑交战,谭卓遇变不惊,应对精妙,指挥着被截成几段的防线,看似摇摇欲坠,可他总能重新组织起抵抗力量,哪怕到了此刻,手里还握着一千多人的预备队没有投入战局。
他还在等,等徐佑最后的底牌!
左彣低声道:“要不我去?”山坡后还有五百人的预备队,至于还未参战的虎耳都,建都才几日,没有任何战斗力,那些马还都是徐佑的宝贝疙瘩,并不再左彣的考虑当中。
徐佑摇摇头,道:“我未必次次都能亲自指挥作战,你的位置在这里,要学着通观全局,而不是执着于一隅。你看,明敬现在吃掉了前队,唐知俭也吃掉了后队,中间被齐啸分割成三个部分,以谭卓部人数最多,也最难击溃。他以旗令让三部各自为战,却又能互相照应,齐啸的分割包围看似完成,其实并没有彻底实现战术意图,这也是我军还没有取得胜利的最大障碍。”
左彣心领神会,道:“所以必须想办法斩断谭卓的指挥,可让明敬和唐知俭合兵,不计代价从侧翼突入进去,逼谭卓的将旗后退,只要能扰乱一时,齐啸就能捉住战机,先吃掉另外两部,然后聚歼谭卓部……”
“这是用兵正道,然而伤亡太大,我们承受不了。”徐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道:“不过,徐州军也快受不了了,清明!”
清明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以正合以奇胜!左彣,命虎耳都披甲上马,告诉焦孟,马后拖树枝,身后负猛虎旗,从山坡上一字排开,听到号令后,要大声呼喊着冲锋,先放慢马速,再加快,敌军若崩溃,即刻勒马,佯作追击,切不可和敌人发生接触!”
“喏!”
徐州军确实如徐佑所料,处在即将崩溃的边缘。谭卓几乎绷紧了全身每一块肌肤,大脑瞬间思索的东西超过了之前一天的总和,何处该舍弃,何处该反攻,何处是疑兵,何处是主力,都需要他在眨眼之间做出准确的判断,然后针对性的安排布置,稍有不慎,就是兵败身死的下场。
可让他无奈的是,敌人的战斗力远超想象,人数处在绝对劣势,但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又占了先手,尤其指挥方面颇为老道,他几次故意开了口子,设了陷阱,想放进来一部分吃掉,对方却并不上当。
谭卓抬头,遥望着不远处的山坡,飘扬的翠底赤羽帅旗告诉他对面的敌人是徐佑的翠羽军。如果情报无误的话,徐佑以钱塘屯田的农户组建翠羽军,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到底怎么练成这般的精兵悍将?
委实可怕!
“司马,当心!”
清明化成徐州军的部曲,只能混入距离谭卓百步外,然后是戒备森严的层层近卫,根本无法接近。这是预料中事,如果一军主将这么容易被刺杀,那都不用打仗了,多带几个小宗师就可以赢得胜利。
纵身而起,袖中铁球分出,空中撞击后散出大片绿色的毒雾,清明故意大声道:“谭卓,取尔狗命!”
谭卓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