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野崎伸出手,在空中压了压。
他与路承周认识四年了,在宪兵分队的中国人当中,路承周的资历,应该是最老的。
“野崎先生请坐。”路承周恭敬地说。
“你也知道,我这次来,是调查军统内线一案。这个案子,还要借重你哦。”野崎笑着说。
“能为先生效劳,是我的荣幸。”路承周谦逊地说。
“今天陈树公来拜访我,提出一个观点,我想听听你的看法。”野崎缓缓地说。
如果说宪兵分队中,他最相信的中国人,自然非路承周莫属。
去年国军反攻日军时,路承周在日租界,与大日本皇军一起,拿起枪与中国国军作战发,那一幕,他还记得很清楚呢。
“请讲。”路承周欠了欠身,恭敬地说。
“陈树公提出一个观点,金惕明别有居心,甚至他提出,金惕明才是真正的军统内线。”野崎缓缓地说。
“这个……”路承周很意外,陈树公还真是敢想。
路承周在脑海里,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仔细回想了金惕明的所作所为。
先是向自己汇报,怀疑宪兵分队有军统内奸。
随后,向中山良一汇报,直指军统内奸就在情报三室。
情报三室自查,没有结果后,才由情报三室审讯胡然蔚,而由金惕明对施锡纯动刑。
结果,在路承周的“无意提醒”下,金惕明认为,施锡纯还有同伙。
很快,军统海沽站也给出答案:球组三号暴露,一号要撤离。
由此,金惕明断定胡然蔚是二号,并且怀疑陈树公可能就是一号。
如果金惕明真是军统的人,也确实能说得过去。
毕竟,路承周知道,施锡纯、胡然蔚和陈树公,都不是真正的军统内线。
“有话直说,哪怕没有证据,只是你的猜测,也但说无妨。”野崎以为路承周的迟疑,是因为顾忌。
“应该说,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当然,英租界宪兵分队的反间谍工作,一向做得出色,军统内线未必能潜入进来。”路承周缓缓地说。
“那金连振怎么说?施锡纯又怎么说?路君,才一年不到吧,我们之间就生分了啊。”野崎不满地说。
“金惕明的行为,确实有些不正常。但我认为,他只是受金连振之死的刺激。”路承周没想到,野崎不认可自己的和稀泥,只能老老实实地说。
“金连振的情况,你能详细说说么?”野崎问。
“刚开始的时候,金惕明在我家门口摆摊,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身份暴露后,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再次跟踪我,被抓进宪兵分队,由高桥丰一亲自审讯。这次,金惕明趁机投诚。没想到,他却是军统派来的钉子。”路承周叹息着说。
至于金连振为何会再次暴露身份,路承周没有多讲,毕竟,这是杨玉珊的事情。
有些事情,就算他知道,也只能一笔带过。
所谓各扫门前雪,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路承周如果介绍得很详细,野崎现在可能会很满意。
但回过头来,野崎就会想,路承周身为情报一室的主任,怎么会情报三室的情况,这么了解呢?
胡然蔚向陈树公汇报,军统在宪兵分队有卧底之事,虽是杨玉珊无意间说出来的,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之后,因为陈树公的缘故,杨玉珊知道军统在宪兵分队有卧底,故而重点调查金连振,并且很快发现他是军统打入的?”野崎说。
“不错。金连振原本借调到了情报三室,金惕明也替杨玉珊效力,但不知为何,他们又被送还了情报一室。如果金连振一直在情报三室,或者也没会死。金惕明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才开始恨上情报三室的人吧。”路承周介绍着说。
“金惕明现在审讯胡然蔚和施锡纯,我又让陈树公暗中调查金惕明。路君,你能不能把这些人,全部监视起来?”野崎说。
这也是因为他对路承周最为信任,否则他也不会来找路承周了。
“多谢野崎先生的信任,我会竭尽全力,真正弄明白此事。”路承周郑重其事地说。
“你每天与我见一面,汇报各方面的情况。”野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很欣慰,看来,还是路承周最靠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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