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被晾了快两个时辰,周遭还有一群稀奇古怪的番邦异人,但是等菜肴上来的时候绝大多人还是觉得不虚此行。
因为光是各种水果干果就上了足足十八盘,都是平日里坊市中很难买到的稀罕货,随后还有缕金香药,雕花蜜饯,干肉咸酸各十二味,这还只是餐前的果点。
等进入正餐,宫女又端上来了十五碟下酒菜,六盘插食,七道劝酒菜、十盏对食,后面还接着晚食。
全都出自御厨之手,色香味俱全,如此排场即便出身逍遥山庄的吕屏也没见过,难怪这世上人人都想做帝王,坐拥九州之富饶了。
不过即便珍馐在前,书院的一众弟子依旧保持着克制。
他们没忘记此行的目的,菜可以吃,但是端上来的美酒却很少有人去碰。
除此之外,他们也在等待着主案后那人的下文,朱颉今夜将这么多奇人异士招入宫中,显然不可能只是心血来潮,请大家伙一起品尝宫中美食。
只是陆景等人一时也猜不透他的用意,难不成是因为怀疑宫中出现邪物,就将这天下所有能驱邪的人都给找齐了,看看谁家管用?
正想着门外却是又向了太监的通报,“东玄真人到!”
主案后的朱颉听到这句话,精神明显一震,放下了手中的醋赤蟹,居然站起身来,大踏步的走向大殿门口,看他这样子似乎是准备出门迎接。
考虑到他的身份,这礼遇不可谓不重。
而且听这名字,朱颉现在出去迎的也不是什么德胜归来的将军又或者是其他国家的君主,分明是个道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朱颉之前也是因为听这位东玄真人讲道,太过入迷这才误了晚宴的时间。
澄观见状颇为不满,扔下了手中的虾包,冷哼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但想到自己的身份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毕竟是司天监的人,按照司天监的规矩,不该插手宫内的事情。
实际上他先前那番劝戒已经有僭越之嫌了,只是他到底还是不同于郭守怀,做不到后者那样冷眼旁观王朝更替,天下兴亡。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临天府人,祖父还曾在朝为官,他对陈朝是有不少归属感的。
尤其一想到大乱若起,又不知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亦或死于战乱,这临天府的繁华也不知道还能剩下几分,心中就更觉唏嘘。
所以眼见朱颉这位官家不忙着治理国家,应对危机,却在这里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搅在一起,听什么狗屁道人传道,澄观心中就一阵不爽。
伸手抓过一旁的酒壶一个人喝起了闷酒,反正他在司天监只是文职,既没修行又不会武功,就算保持着清醒遇到事情也没什么卵用,还不如该喝就喝。
片刻后斜眼,却是看到朱颉拉着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道从门外有说有笑的又走了进来。
“朕就说这次晚宴应该等真人来了再开始的,真人倒是心肠好,怕其他人饿着,非要我们先吃。”
那道人闻言摆了摆手,“官家不用管我,老道已经辟谷二十余载,如今只饮晨露,吸食朝华,官家这些美酒佳肴老道我本就无福消受。”
“东玄真人真无愧得到高人,竟然已经可以直接吸收天地精华。”朱颉由衷的赞道。
澄观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把嘴里的酒给吐出来。
然而不远处的夏槐神色却是一动,低声道,“当心,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秘力的存在。”
“修行者?”陆景扬了扬眉毛。
和夏槐等人不同,他是感受不到天地间的秘力的,但是陆景同样也没轻视这位东玄真人。
因为他一直默默关注着殿内其他人的反应,结果发现包括那个自称王子的异邦男人在内,他们对于这位东玄真人都表现的颇为恭敬,甚至眼神中还带着一丝隐隐的敬畏。
所以这老道显然并不简单。
当然辟谷什么的纯粹就是在胡说八道,修行者也是要吃饭的,二十年只光照不吃东西,那是太阳能充电板。
但是朱颉显然很吃这套,一路拉着老道来到自己的桌案前,就让老道在他的身旁坐下,随后又迫不及待道,“真人先前说今夜要将几个徒弟介绍给朕认识,不知现在他们人在哪里?”
“官家莫急,我那几个徒儿早就已经到了,只待管家传唤一声,他们便会现身。”
“真人此言当真?”朱颉惊讶道。
要知道这里可是皇城,守卫森严,无论进出都需要经过严密盘查,今晚的宾客名单也早就已经交到了朱颉手上,朱颉很肯定上面没有东玄真人那几个徒弟。
东玄真人也不解释,只是摸着胡子呵呵一笑,“是真是假,官家一试便知。”
“好。”朱颉点头,也不废话,直接道,“不知通玄真人的高徒是哪位,可否与朕一见。”
就在他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一只乌鸦从殿外飞了进来,吓了门口的两个宫女一大跳,随后担心这只乌鸦冲撞了朱颉,连忙又让人去找捕鸟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