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间光线明灭不定。
何山间的身影浮光掠影一般在崖间道上浮动,行向远处明黄色的行宫。
眼睛的余光每一次触及那抹明黄的色彩,他的眼神就会变得更为热切。
他知道今日自己离开岷山剑宗之后,必定是海阔天空,别有一番壮丽天地在等待着自己。
扶苏就在行宫外不远处的台阶上焦急的等待着,他远远的看到了何山间的身影,眼神也迅速变得热切起来。
他想要马上问问何山间,丁宁说了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何山间的身影突然顿住。
浮光掠影般的身影如冰雕般立于山间青玉道上,而那些原本在崖间明灭不定的光线,却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破开。
这一股强大的力量似乎往上方的高空洞穿,何山间身前的山道,变得越来越为明亮。
扶苏的眼睛瞪大了起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不自觉的异常不安。
一条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明亮的青玉山道上。
这人显然是岷山剑宗的修行者,而所有岷山剑宗的修行者里面,唯有一名修行者有洁癖,喜穿异常洁净的白袍,和所有身穿青玉袍服的岷山剑宗修行者也自然区分开来。
这人便是岷山剑宗的宗主,百里素雪。
扶苏震惊难言,双目都因为太过耀眼而刺痛。
然而不知为何,他之前面对其余的岷山剑宗修行者,往往是剑意刺目疼痛难言而无法看清对方的真正形容,然而面对这名传说中的岷山剑宗宗主,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对方的身影却反而显得越来越清晰。
崖间其余的景物都并不清晰,然而百里素雪的身影,却在他的眼睛里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甚至清晰的看清了百里素雪的面容。
传说中的这名岷山剑宗的宗主,是一名垂散着黑色长发,面容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甚至比长陵的绝大多数女子都要好看的修长男子。
岁月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看上去极为年轻,只得二十如许。
一袭白衣的百里素雪神情冷漠的看着僵立在道间的何山间。
何山间眼中的热切早已消失,全部变为惊恐之意。
“岷山剑宗难道不好么?”
百里素雪出声。
他的声音很轻,而且很悦耳,很好听。
然而何山间的身体里却好像有无数冰棱在叮叮撞击作响,并散发出凛冽寒意,令他的身体都不住的发抖起来。
“难道不比争权夺利,身不由己的外面要好得多?”
百里素雪冷漠的看着他,接着说道。
何山间深吸了一口气,无法控制身体的发抖,但他还是深深躬身行礼,道:“奉命而行,请宗主念及旧情,放我一条生路。”
百里素雪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神色,“就算你一直是替郑袖或者别人效力,看在同为大秦修行者,你在我剑宗这么多年也并未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份上,我或许会放你一条生路,只是你做错了一件事情。”
何山间浑身冷汗如瀑滚落,他知道无法幸免,但心中却是极为不甘和不解,忍不住叫出声来,“我做错了一件什么事情?”
“只是要做说客,你完全可以找个别的理由接近那名选生。”
百里素雪有些嫌恶的看了他一眼,声音微冷道:“但你错在不该用我的名义,说是我让你去问那名选生一些话。”
何山间呆了一呆。
在下一瞬间,他的身体被极大的恐惧充斥,他张口就将发出一声厉啸,想要试试是否能够逃往那座明黄色行宫。
然而在张口的瞬间,他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的喉间已经多了一道白光。
然后他的身体便往后倒下,在狠狠坠地的瞬间,白光从他的脑后透出,凛冽的寒气瞬间弥漫全身。
他瞬间变成了一具覆盖着厚厚白霜的尸体。
百里素雪看着没有一滴鲜血流洒出来到的何山间的尸体,依旧嫌恶的皱了皱眉头。
他没有回头,但知道此时的扶苏正无比震骇的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谁都知道我很小气…岷山剑宗自有规矩,无论谁想玩弄权势,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一课,你应该会记住。”
百里素雪嘴角露出一丝微讽的笑意,心中对着这名大秦太子说了一句,而后身影消失在崖间。
震骇难言的扶苏身后,严相却只是微微一笑。
这也是他给扶苏上的第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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