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众人那期待的目光,杨峰缓缓道:“此次由本公和李岩亲率两千步卒、辎重营、医护营以及炮营一部驰援杭州,苟醒马、曹迎矛以及严狄则率领剩余人马在杭州城的周围待命。
若是贼寇继续攻城,没有本公军令不许擅自行动,若是贼寇撤退,尔等便可趁势杀出,将贼寇往松江府、苏州府方向驱赶即可,记得要掌握分寸,不可将其全部歼灭,但也不能让其逃得太过容易了,明白吗?”
“喏!”众人齐齐应了一声。
不过苟醒马随即有些担心的问道:“国公爷,此次卑职倒是不担心您能否冲进杭州城,唯独担心的是杭州府里的那些个官员不领您的情,反而借机给您下绊子。到时候好心没好报不说,反倒是惹了一身骚,那才叫晦气呢。”
“下绊子。”杨峰轻蔑道:“他们也得有那个能耐,若是他们果真敢这么做的话,本公反倒会高看他们一眼。”
“哈哈哈……”
听杨峰说得有趣,江宁军众将也笑了起来,他们进入江南剿匪也有些日子了,江南那些官员士绅的德行也早就被他们看在眼里,但凡江南官员士绅有点胆气和血性,也不会被李自成这些流寇打得跟筛子一样了。
看着杨峰和江宁军众将谈论着江南官员士绅时那种纵横睥睨的样子,李岩在一旁羡慕之余也意识到自己上次确实败得不冤。
一支军队能不能打仗,从他们将领平日里的言谈举止就可以看得出来。
就象刚才杨峰说要带着辎重营、医护营以及两千军士直闯杭州城时,众将们第一个念头不是担心杨峰进不去,而是生怕进了杭州城,打退了流寇后会被杭州那些官员和士绅刁难。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根本没有把城外的数万流寇放在眼里。
这不是狂妄,而是对自己有着必胜的信心,这种信心不是靠盲目自信或是银子堆出来的,而是靠一场又一场的胜利打出来的。
江宁军自打创建以来无论是北灭满清建奴南下剿灭郑芝龙,或是击败红毛番鬼,从来都是未尝一败,正是这种连续不断的胜利铸就了江宁军的军魂,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挡在买年前,他们都有信心将敌人撕成碎片……
…………
杭州城头的战斗依旧继续,清波门的城墙外已经已经堆积了一层又一层的尸体,这些尸体里绝大部分都是流寇的饥兵和死兵,也有极少数穿着鸳鸯战袄的官兵。
放眼望去,城墙下尸体叠加,到处是腥红的血肉,在烈日的照耀下,空气中那股子弥漫的血腥味怎么也消除不去。
到了正午时分,流寇的攻势这才停了下来。
不是李自成他们不想打,而是双方都要收敛尸体了。
这并不是说以李自成突然良心发现,而是现在已经到了五月份,正是盛夏时分,在天气如此炎热的情况下如果不尽快收敛尸体,任由这些尸体在城墙下腐臭发烂的话极容易引发瘟疫。
在华夏,就连小孩都知道瘟疫的可怕,这玩意的杀伤力实在太惊人了,而且是敌我不分,真要发坐起来谁也受不了。
也正因为如此,每次停战的间隙,交战双方就会非常有默契的各自派出一批人收敛尸体,任凭对方的人在战场上四处乱窜,这个时候是安全的,没有人会冒着大不韪朝对方动手。
城门楼上,潘汝桢端坐在一个凳子上,看着城墙下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饥兵面无表情神情麻木的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扔上了手推车,很快这些尸体便被推到了离城墙不过一里地的一个个早已挖好的大坑旁,将这些尸体犹如倒垃圾一般倒了下去,等到大坑差不多填满后,边有人将这些土坑填平。
通过千里镜潘汝桢甚至可以看到很多人一边收拾还一边呕吐,毕竟那些流寇的死状实在太惨了。
不说那些被火炮打成了碎片的尸体,即便是下面那些被滚木擂石砸死的流寇,以及那些被火罐等物烧死的尸体,全都是死状极惨,任谁看到这些或血肉模糊,或乌黑如焦炭的东西,肚子内都会产生不舒服的感觉。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潘汝桢长叹了一声。
一旁的副将在旁道:“此战过后,巡抚大人必然名扬天下,陛下也必然知道您的大名,等过上几年再入阁拜相也不在话下啊。”
潘汝桢摇摇头,担心道:“这话说得为时尚早,等咱们活过这一遭再说吧。”
这倒不是潘汝桢矫情,而是他很清楚,经过这些日子的血战,杭州城的兵力使用已经达到了极限。
原本五千的守城官兵早已死伤过半,青壮的伤亡则是最大的,至今已经有四千多青壮战死在了城头,即便是那些
被他强行拉来的盐商和海商的私兵也同样如此,若非今天早上他半是威逼半是好言相劝的从那些商贾士绅的手里弄到了一千多的家丁紧急加入到了战场,清波门恐怕早就失守了。
只是尽管如此,他依旧对能否守住杭州城没有什么信心。
原因无他,实在是兵力已经快耗尽了,虽然他又重新下令征召八千青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