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明表情复杂的梭着嘴角,半晌没有接话。
见他满是犹豫,我也没再继续往下硬唠,从烟盒里再次取出来两支烟,递给他一支,微笑道:庞哥,咱们今天就是闲聊,不存在别的,你也别多想啥,可能是我有点异想天开。
庞明接过香烟,夹在两指之间,使劲吞了口唾沫出声:兄弟啊,你说的这种事情,我想都没敢想过,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
哈哈,不聊这些了。我点到为止的岔开话题:庞哥,你家就是咱山城本地的吗?
嗯,祖祖辈辈的老山城人,我是巴南区的。庞明点点脑袋回应:年轻时候我也在社会上玩过几天,后来老爷子强制把我送进部队,退伍回来后参加的工作。
挺好的。我咧嘴笑了笑道:哥,待会我把我们夜总会的地址给你,以后咱都是一家人,勤走动走动,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找我兄弟们帮忙。
庞明摸了摸厚厚的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兄弟啊,本身我今天是来求你高抬贵手的,没想到咱们歪打正着
过去的事儿,谁也不准说了昂,矫情!我赶忙打断他,眯缝眼睛很是随意的问:这次事情解决后,庞哥是不是就要调到别的区了?
基本没戏了。庞明苦笑着摇头:闯这么大篓子,没把我这身皮扒了,都算是领导顾念我以前做过的贡献,没什么意外的话,我得在重刑区呆到退休,唉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拍了拍他肩头安慰几句,冷不丁我突然想起来何佳炜,迟疑几秒钟后又问他:老哥,何佳炜还得蹲几年?你对这个人了解吗?
他?庞明想了想后说:还得七八年左右吧,那家伙是因为故意伤害罪进去的,据说几年前在江北一带也是数的着的横主,后来得罪一个叫万科的大地痞,让坑进来的。
江北?万科?有点意思。我顿时有了兴趣。
庞明点燃香烟,吐了口白雾应声:对,最开始把他抓进来那两年,我记得他那些小弟什么的还经常来探监,不过人这东西,就是那么现实,他蹲了两三年以后,基本上就再也没人来看他了,人走茶凉嘛。
我抚摸着下巴颏上的胡茬,乐呵呵的问:也就是说他现在属于野混子,上面没关系,底下没小弟,是吗?
他那样的臭鱼烂虾,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就算刑满释放,用不了多久还得再回来。庞明鄙夷的抽了抽鼻子。
我不解的问:你为啥那么肯定?
庞明看了看左右说:你想啊兄弟,他一没学历二没技术,唯一的工作经验就是坐牢,吃不上饭咋办?那就继续违法犯罪呗,关键他还没关系,只要惹了事,绝对第一个被抓,我跟你说哈,鸡棚子这种地方最变态了,因为小偷小摸进去的,出来杀人的心都敢起,一个好东西没有,穷凶极恶说的就是那些垃圾。
确实我认同的点点脑袋。
将近一个多月的鸡棚子生涯,留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些人狰狞的嘴脸,那里混乱无序,人和人之间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拳头,他们能因为一支烟打的不可开交,也能因为一口肉斗得满身是血。
见我沉默不语,庞明自作聪明的轻笑:怎么了老弟,咋突然想起来何佳炜了?是不是那个垃圾以前欺负过你啊?你等我恢复原职,我帮你好好收拾他。
我摆摆手,表情认真的问他:庞哥,减型啥的,你说了算不?
我说了不算,不过想减型需要我们往上申报,我们算是第一道关卡。庞明摇摇头道:我和主管这事儿的领导关系不错。
这样啊我沉吟半晌道:哥啊,你想辙帮他减两年吧,需要怎么运作,该如何花费,到时候你给我个准确数字,我让兄弟转给你。
帮何佳炜减型?你们以前不是不认识嘛。庞明直接懵圈了。
我龇牙笑着说:以前不认识,不代表以后也不认识,你帮我操作吧,这事儿不要直接告诉他,隐晦点提醒他两句就可以。
庞明一头雾水的发问:我有点弄不懂你的意思。
呼我吐了口浊气,随口敷衍: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咋想的,你就当是我发神经吧。
见我不想说,庞明也很有眼力劲的不再多问,很认真的答应下来:等我恢复原职,我就马上办。
那就拜托大哥了。我双手抱拳。
这次蹲号,除了白老七以外,就属何佳炜留给我的印象最深刻,虽然狗日的三天揍了我五六回,但并妨碍我高看他一眼。
之前他明明可以凭借管理员的手打压我,但这个家伙并未那么做,足以看出来他骨子里是有几分自傲的。
吃社会饭的,可以没傲气,但必须有傲骨,不然别人随便给点好处,可能就会随时调转枪口。
况且何佳炜能从底层无依无靠的混到坐班的位置,说明这个人的能力绝对不俗,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属于野混子,肯定饱受人情冷暖,对自己估计也绝望了,如果我能在这个时间递给他一只手,他绝对会感激涕零。
我和庞明又东拉西扯的闲聊一会儿后,他接了通电话,就跟我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