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没有说话,但眼中闪烁的光芒却似乎在说着更多没有说出口的话。
那个年轻人……南振衣……湮灭在历史尘嚣里的陇西军……
这三个人,有什么关系?
听见我这么问他,轻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虽然也在书院待过一阵子,但我对他并不了解,南振衣这个人也很难让人亲近。或者——你们颜家对他了解吗?”
我摇了摇头:“就算了解,也是轻尘,我很小就离开了西川,也就是上次跟你们一起回来了一趟,还没有再回过书院,我对他,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
“而且我觉得,对他,连轻尘也未必完全支使得动。”
就像上次出海,轻尘让他们三个师兄弟来,最后却只来了一个萧玉声一样。
我两只手用力的握着茶杯:“我好想去见南振衣。”
轻寒说道:“但是,南振衣现在是绝对不会见我们的。”
“……”
“你看他在最近办的这几件事,拒绝太子入书院念书,之后又扣下太子,现在还答应在西山书院跟别的书院比试论道,每一件事几乎都是我们两绝对不会认可的。他如果有可以讲明的原因,我们两今天一来他就出面了,但我想,我们来的消息,那个年轻人早就告诉他了,可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还让萧玉声对我们百般阻挠,显然就是不想见我们。他有自己的事要办。”
“唉——”
我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之前在剑门关的时候听说他扣下了太子,我们就立刻启程,路上也几乎没有休息,风雨兼程的赶来,偏偏在到了西山书院之后,发生了这些事,反倒不能马上见到他,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就跟被油煎一样。
轻寒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今天已经太晚了,赶了一天的路,难道你不困吗?还是早一点睡,明天才有精神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反正我们已经到书院了,很多事情,我相信会迎刃而解。”
他说的也是。
我点点头,抬头看向他,就看见晦暗的光线下,他脸上已经浮起了掩饰不住的沉沉的倦意,说话的时候眼皮都在打架了。
我顿时忍不住暗骂自己,他的身体我是知道的,中了毒,而且这些日子特别的容易疲倦,刚刚他几次问我要不要睡觉,我想他自己是已经困到极点了,可我却还拖着他谈事情,真是太不体贴了。
我急忙说道:“好,赶紧睡了吧。”
这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床,但是柜子里有被褥和垫子,他自己去拿了要铺到地上,我急忙伸手去拿过来:“还是我睡地上吧,你身体不好,这里湿气重。”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几乎都快要合上了,还是勉强笑了笑:“你觉得我会让你睡地上吗?”
“……”
“说你傻你还真不聪明。”
“……”
“乖乖的到床上去吧。”
他说着,又将被褥拽了回去,铺在床前,我说道:“可是你的身体——”
他自己已经坐了上去,笑道:“我身体不好是因为中了毒,跟这个没有关系。好了,快睡了吧,我是已经困得不得了了。”
他说着便自顾自的躺了下去,将被子拉上去盖好,我想了想,又从床上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他急忙要拒绝,我按住了他的手:“乖乖的睡,这里是山里,湿气重得很,你睡在地上,不多盖一点会着凉的。我睡在床上没关系。”
他看了我一会儿,带着沉沉的倦意轻笑了一声。
我也退回到床上去躺下,侧过头去的时候,看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轻轻的呼声。
他是真的累了。
其实我也很累,一躺下就感觉到手脚都在发麻,可相反的,脑子却异常的清醒,甚至有些兴奋,今天发生的事情,包括我得到的那些讯息,都是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我隐隐的感觉到,我好像在离什么东西越来越近。
是什么呢?
在西川,这个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明明以为一切都再熟悉不过,以为这里的人也都是在掌握之中的,可现在才发现,杨金翘说得对,西川的雾气真的太重了,在这片迷雾之后,隐藏着一些我过去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真相。
虽然我已经一把年纪了,但没有谁不对揭开秘密这种事情着迷。
但同时,我的心里又有些模糊的悸动……
这一切,跟我娘,会有什么关系吗?
西山书院,妙扇门,都多少跟她有关系,而百年前的陇西军,记载在钦天监历书上的那句话,她最为前朝最后一个镇国公主,知不知道呢?
如今西川笼罩着这么深重的雾气,她,做了些什么呢?
在临睡之前,我模模糊糊的一直想着父亲画的那幅画,西山风急吹红纱,而我做了一夜的梦,梦到的都是那一幕,云赤峰上风声呼啸,一抹霞影矗立在风中,赤红的袈裟被吹得不断的飞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