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承受不住鲜血的重量,那支已经被抖得笔直,甚至坚硬得刺进了人的‘胸’膛的拂尘,此刻一点一点的软了下来,有几缕银丝垂落,鲜血立刻顺着流了下去,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雪地中,绽放开了几朵鲜红的‘花’朵。
裴元修一下子哑了,睁大眼睛看着眼前那个人的背影,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道:“你——”
而那个人,像是没有了感觉,就这么双手,‘挺’起了‘胸’膛,站在他的面前,直到这个时候,听到他的声音,才慢慢的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南宫锦宏!
刚刚那一瞬间,就是他喊着裴元修的名字,挡到了他的面前。
也挡住了这几乎致命的一击!
言无‘欲’手中的拂尘,如同钢刀利剑一般刺进了他的‘胸’膛,甚至刺穿了他的后背,却堪堪停在了裴元修的‘胸’前。
如果刚刚,南宫锦宏没有挡住他,那他会——
这一刻,已经来不及让人去细想,也根本没有余地再去细想,裴元修的眼睛一下子被南宫锦宏‘胸’前喷涌的鲜血染红了,他一下子上前抱住了他:“父亲!”
这一声,南宫锦宏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挡在他面前那如山一般的身躯终于颓然倒下。
而他一倒下,言无‘欲’的手也放开了。
那拂尘,就这样留在了他的‘胸’膛上,更多的鲜血涌出来,不过顷刻间,已经将整柄拂尘全都染红了。
可是,染红的,并不只是那银丝。
拂尘的把手上,也是鲜红了,在脱手落下之后,我才看清,言无‘欲’的手上,也全都是鲜血。
他——
我的呼吸一紧,抬头一看,才看到他的身上,已经中了好几支弩箭,有两支‘射’穿了他的‘胸’膛,还有一支‘射’穿了他的大‘腿’。
鲜血,也不断的往下涌着,不一会儿,就将他脚下染红了一大片。
谢烽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已经完全惊呆了,他甚至都来不及召唤周围的人立刻过来保护裴元修,也来不及让人过来将这个人拿下,因为裴元修抱着南宫锦宏已经跌坐在地,而我冲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言无‘欲’摇摇‘欲’坠的身子,却根本撑不住他如同‘玉’山倾倒一般,整个人跌了下去。
我抱着他,跪坐在雪地里:“言无‘欲’!言无‘欲’!”
他抬头看着我,喉咙里格格两声,然后说道:“无量天尊……”
“……”
“老道今日,渡不过此劫了。”
说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地上大片白雪。
而在另一边,鲜血也在雪地上慢慢的染开,是南宫锦宏身上流淌下来的血,不一会儿已经把抱着他的裴元修的一身都染红了,还在不断的往外扩散,顷刻间,他身下的雪地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泊。
第一次,裴元修的脸上出现了茫然和无所适从的神情,他脸‘色’惨白,仿佛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傻傻的看着他。
半晌,他抬起自己扶在他身后的手,手上,满是鲜血。
再看向南宫锦宏的‘胸’膛时,他才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似得,猛地一颤:“父亲!”
南宫锦宏大概是痛得厉害,整个人都在‘抽’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终于在扛过了一阵剧痛之后,整个人松了一下,冷汗如雨一般从额头上流淌下来,但他却对着裴元修‘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说道:“总算,听到你叫一声——‘父亲’了。”
裴元修微微的一颤。
南宫锦宏故作轻松的笑道:“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怨,也有恨。”
“……”
“当年,将你‘交’换出去,我和你母亲,不是没有过后悔,但当时,事不由人。你不要,不要怪我们。”
“……”
“元修,这么多年,对不起。”
裴元修低头看着他,一直咬着牙没有说话,但那双挣得通红的眼睛里,分明有流光在不断的闪烁着。
南宫锦宏皱紧眉头,闭着眼睛,像是在凝聚力量,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伸手抓住了裴元修那只满是鲜血的手,用力的握住,然后低声说道:“我死了,也好,你的身世就不怕再有人提起,我去见你母亲,也能告诉他,我是为了你而死,她必不会再怨我。”
“……”
“只有一件,元修……”
说到这里,他的气息越发的紊‘乱’,也越发的虚弱起来,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吐出了两个字:“离珠……”
裴元修的眉头一蹙。
南宫锦宏的脸‘色’越发苍白,声息越发微弱:“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些年来,也是受尽煎熬。”
“……”
“我知道,你对她没有感情,可到底,她和你一样,都承受了这样的命运。不论你将她当成妻子也罢,妹妹也罢,元修,不论发生了什么,我只希望你……保全她。”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