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那条路走入了山谷,这一路上只看着周围绿油油的草地疯长,厚重绵软的铺在一望无际的大地上,马蹄踩踏下去几乎听不到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甜腐,又夹杂着腥臭的味道,让人作呕。
又走了一会儿,那种味道越来越浓,而我隐隐的看到,路旁有很多尸体,被遮蔽在茂密的草丛中,透出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充斥着整个山谷。
是大战之后的惨象。
沿着河流,丰盛的水草掩盖了那些不堪,却掩盖不住鲜血沿着河水流淌出去,将这里曾经发生的如同炼狱一般的战事呈现在我们眼前。
我只看了那一眼,就脸‘色’苍白,再回头的时候,看到刘轻寒将离儿抱在怀里,一只手握着缰绳,下意识的挡在离儿脸的这一边,遮住了她的视线。他这个动作让我回想起当初在胜京,我也是这样护着央初王子的,心里不由的对他万分感‘激’。
只是,现在还不到放松的时候。
绕过前面那个山丘,就看到一片营帐了。
年宝‘玉’则这里的地势十分奇险,四周的层峦叠嶂将中间围成了一个巨大的谷地,一条河流横穿东西,在内中聚集成了一片明镜般的湖,之前裴元丰驻兵在湖边,但也在周围的山路中驻扎了不少人马,可现在看来,他的人马已经完全被清理了,东察合部的人在一点一点的缩小包围圈,现在,应该已经围住了里面的谷地。
越走,我的眉头皱得越紧。
这里的山路蜿蜒崎岖,即使置身于此,也未必能‘弄’清地形,裴元丰在这里布兵,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但为什么会被清理得那么干净?
这明明是优势,怎么现在看来,反倒成了劣势?
带着这样的疑‘惑’和无比沉重的心情,我们一路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他们的营地‘门’口。
这是一个巨大的营地,两边竖立着尖利的栅栏,仿佛野兽的獠牙,随时准备迎击敌人;大‘门’高四、五丈,两边高耸着瞭望塔,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在上面坚守着。我们刚一下马,大‘门’便从里面慢慢的打开了,发出悠长而暗哑的长鸣,只见里面一条宽阔辽深的大道,一直通向最大的那个帐篷,两边列队的士兵一个个刁斗森严,目不斜视,手却全都握在斜跨的长刀的刀柄上,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气。
刚一站定,立刻有一队士兵走过来,将我们领了进去。
走进了营地之后,先来了一批人,将安阳十八骑安置到了另一边,然后让我们去见他们的大将军,我想了想,还是让刘轻寒带着离儿留下来,他没说什么,只抱着离儿平平静静的跟着那些人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前方,我这才回过头,跟元修一起,走进了那个最大的帐篷里。
一撩起‘门’帘,就能看到风卷着尘土在阳光里飞舞着,眼前这个帐篷宽大而厚重,光线却显得有些暗,只有‘门’口这一道光柱洒在地上,绵延向了帐篷的最深处。
顺着那光亮,我慢慢的看了过去,只见前方的主座上,一个身材魁梧,满面虬髯,如同黑铁塔一般的彪形大汉端坐于上。
天气很热,这人只在身上搭了一块兽皮和布料缝结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式样的褂子,‘露’出了强悍的肌‘肉’,须发浓密,有些微微的卷曲,几乎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觉得这人的年纪不轻,至少也在五十开外,但年纪丝毫没有减弱他的勇猛威武,尤其那双眼睛,仿佛狩猎的野兽,闪着‘精’光和凶光,格外的炯炯有神。
他一盯着我,就像是一头黑熊盯上了自己的猎物一样。
“颜家大小姐?”
他一开口,好像晴空突然打了一个霹雳,震得人耳朵都嗡嗡响。我被震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平静下来,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木罕将军?”
他又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裂开嘴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本将军早就听说过你了。”
“哦?”
我有些意外。
颜家大小姐的名号,除了在蜀地管用,其实出了西川,也就不算什么了。我可没想到,连东察合部的大将军都知道我。
这,也不知道算不算荣幸。
忽木罕又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似笑非笑,带着几分探索,又好像在回想着什么,显得有几分复杂。
我不习惯这样被人看,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他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听说,你嫁了个造反的。”
我的心里一动,回头看了裴元修一眼。
从进入大帐一来,他一直很沉得住气,只默默的打量着周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才将目光从旁边挪了回来,看向了忽木罕,笑了一声:“大将军这话,在下就不太明白了。”
“哈哈哈哈,”忽木罕爆发出一阵闷雷般的笑声,震得整个大帐仿佛都在颤抖。他大笑着站起身朝我们走了过来,这人原本坐着就已经显得十分壮硕,这一站起来更是魁梧,好像一座大山似得耸立在眼前,身上那种剽悍的杀气格外‘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