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树下,姜宁与苏鹊相对而坐。
琉璃色的天光普照,和风习习,接着老白的树叶,筛出一地斑驳的树影。
鹊儿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梅子酒,透亮的眸子中带着尚未散尽的眷念和久别重逢的温暖笑意。
此刻树下除了二人更无他人,鹊儿难得豪放一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继而将手中空杯平平伸出在姜宁的面前,小手一挥,豪气干云的道:“满上!”
姜宁提着葫芦乖乖给满上。
鹊儿又是一饮而尽。
“我记得,你曾说自己不是心怀天下的人。”鹊儿的脸上带着些红晕。
“如今也不是。”姜宁道。
清秀少女不以为意,指着冰湖另一边难民安营,热火朝天的场面,不依不饶:“那你为何答应我收留他们?”
少年轻笑道:“你心里装着天下,我心里装着你,于是我心里便自然有了一方天下。”
“花言巧语,”鹊儿伸手在姜宁的胸膛之上软绵绵的锤了一下,笑道:“那我以后若是不在了呢?”
姜宁笑道:“心都没了,拿什么去装天下?”
所以呀,为了这片天下,你可要好好活着。
苏鹊挪了挪位置,与姜宁一起,并排靠着白梨的树干,把身子往少年的怀里缩了缩,透亮的眸子闪闪发光。
冰湖另一边的难民们十之八九都是元丹境以下的普通凡人,若有了元丹修为,不论是什么地方,讨个生活都不至于太过苦难,自然也就不必一路北上,随波逐流。
帮助难民们在冰湖那边建造家园的事情姜宁本想拜托木棉来做,只是木棉这尊大佛最近对他又有些爱答不理的,总是喜欢一个人躲在雪山之上生闷气。
说起缘由,自然是因为鹊儿的回归。
一切姜宁喜欢的女子,在木棉这里都是情敌!
正牌女友鹊儿,自然是头号情敌。
姜宁也知道,木棉这两日不给自己捣乱出去拿骊珠放鬼吓人就不错了,重建的事情交给她有些不太现实。
好在这个活计被褚倾城自告奋勇的接了下来。
原本姜宁还有些担心那些房子呀,水井呀,道路呀,篱笆呀什么的建造起来要花费许久的功夫,到了褚倾城这里,事情却变得异常的简单。
无他,前不久在云雾城中吃了太多八珍阁的元食,回来之后没多久,这姑娘就突破到了星极境。
到了星极境,初见时候的那种生虚级别能量强度的黑手手她一次性就能召唤出来数百个,建造的效率超乎想象的快!
鹊儿道:“那你现在救了他们,开心不开心?”
姜宁知道鹊儿又想来给自己灌输那些儒家兼济天下的思想,却也不做无谓的抵抗,只轻声笑道:“就像苏家小屋外面的那一小园子果蔬
花朵一样,鹊儿种下它们的时候,一定也很开心,这其中的道理是一样的。”
“什么道理?”苏鹊明知故问。
姜宁笑道,“自然是种东西比砍东西开心,救人比杀人快乐!”
明知姜宁有大半是在敷衍,苏鹊依旧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么苏大侠,”姜宁笑道:“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那些被你救了的难民的情况?”
少女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救他们,他们却不必来谢我。”
“自是不必,本就是你南唐子民,作为公主,你救下他们分数应当。”
鹊儿有些惊异。
她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姜宁身上一些以前从来都没能看到的东西。
闪亮亮耀眼的东西。
跟着师傅上青雀山之前,她只是一个心里装着情郎的农家女子,竟有的见识,也都是爷爷老苏烟儿和姜宁一点一滴说给自己的,便是有几分修为傍身,本质也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上了山之后,她看到了许多原本看不到的东西,明白了许多原本不明白的道理,修为更是一日千里。
她终究已经不是那个心里只装着男女之情的苏鹊了。
那些一个人待在铜雀台上的日子里,除了见不到姜宁之外,她见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美好,丑恶,平凡,闪光,某些被爷爷老苏烟潜移默化之中埋藏在心底的东西悄然萌芽。
那些日子里,她最想见到的人是姜宁,最怕见到的人,也是姜宁。
这其中的细微差别,原以为会在两人再见之后随着时间慢慢的显现出来,继而成为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道看不见,却实实在在存在的鸿沟。
那道鸿沟如今正如她之前所想,就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她知道,姜宁也知道。
可令苏鹊欣喜的是,姜宁选择跨过鸿沟,再一次走到她的身边。
“咚!”
勺子落在了姜宁的额头。
姜宁有些懵。
这一勺落下,却是让他有些想不出来由。
鹊儿瘪着小嘴,委委屈屈的望着姜宁的眼睛:“你为什么害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