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的东边有一片海,这片海域份数东海,却也有自己的名字。
星辰海。
在这里,每年夏季一过,白天就开始急剧变短,等到了冬季,一日之中大约有四分之三甚至更久的时间都被黑夜笼罩。
这里的海水平静而且清澈,一到晴朗的夜晚,天上海上便都是星。
在星辰海靠近冰原的这一岸,泊着足足十五艘大船,每一艘大船的船头,都有一个巨大而且狰狞的蛇头雕像。
雕像上的那蛇头几乎成直角张开,裸露在外的尖牙虽是木头雕刻而成,瞧着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阴冷锋芒。
十几艘大船次第靠在岸边,仿佛是一座座耸立在冰原之上的巨大堡垒,在这片孤绝荒僻的所在,带给人的除了恐怖的威压之外,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大船除了那狰狞的蛇头之外,其余的地方一律刷了白漆,停在那里,若是有人远远的朝这边看,大约只会以为那是些落满了积雪的山丘。
船上船下,皆有数之不尽的人三三两两扛着或者直接抬着箱子一趟趟的搬运着什么东西。
搬东西的人,穿的也都是通体雪白的服饰,就连他们抬着或者扛着的那些个木箱,也都统统刷上了白漆。
这里的人很多,可是从头到尾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讲话,足见其纪律之严明,每个人都沉默的埋头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一言不发,却井井有条。
冰原之上本就鲜有人踏足,这般仔细到近乎于偏执的伪装,足见那幕后人对这十多船货物的重视程度。
就是在这种‘人人如雪’的环境中,偏有人反其道行之,穿着一身殷红如血血欲滴的妖冶薄纱,透过那薄纱,隐隐还能看到里面光洁如雪的皮肤。
就是这样一个衣衫单薄的女人,在寒风吹拂之下却仿佛丝毫冷意都未曾察觉,腰间挎着一把窄刃长剑,面上带着微笑,就那么定定的站在船头。
非是她不懂这里的规矩,而是因为,她自己,便是这里的规矩。
对于这个女人来说,旁人需要借着白衣来伪装,她却完全不需要。
若是在这冰原之上有外来人能够发现她,那么她有足够的底气能够确信,在这之前,一定是自己先发现对方。
女子清楚的知道,不管是谁,不管距离多远,只要被她盯上,那就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这种听起来近乎于目中无人的狂妄想法,在红衣女子这里却是再正常不过,因为这个结论,在她这里已经被证实了无数次。
女子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非她自己想死,否则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杀掉她,不,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即便是能够伤到她的人,都已经几乎不存在了。
很久很久之前,她便知
道,自己的实力已经超脱出了所谓的‘武’这个范畴,单凭她在这世上已经活了三百多年,却依旧保持着一副少女时代的容颜,就已然是一个‘武’字根本没办法诠释的境界。
妖冶女子不知道在自己以前,还有没有人曾经达到过这样的境界,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即便有,那些人此刻只怕也早已不在了。
他们是死了,又或者离开了这一方世界,女子不清楚,但她知道,单凭自己现在的实力,长生无虞,想要离开却还远远做不到。
所以,她猜测,那些人大约是死了,因为在这三百多年的时间中,她去过了许多的地方,有一些是这里的人一辈子都想不到的地方,在这三百多年中,她也见过了许多的人,只是无论走到哪里,她都没有办法再找到第二个和自己一样的存在。
这让她在骄傲于自己的绝世天赋以外,又生出了无尽的孤独。
高处不胜寒。
所以她失望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夜国,想要在那里平静的生活一段时间。
只是,三百年终究还是太久了,认识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她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即便她把自己的一身本事倾囊相授,却也根本没有人能够修行到自己这个境界,她的亲人,朋友,爱人,终究一个个老去,死去,只剩下了女子一人。
她像个幽魂一样在世间孤零零的游荡,有多么潇洒,就有多么孤独。
自由,无数人心中所渴望的不被束缚,随心所欲的纯粹的自由,在女子这里,却仿佛是天底下最最可怕的毒药,让她畏之如虎。
活的太久,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事情好做了。
直到夜国发生了战乱,有个人随口对她说,他需要兵器,很多的兵器,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平定天下,让所有人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她觉得那人要做的事情很有意义,所以就来了这里。
这片土地,女子曾经踏足过不止一次,虽不是故土,却也足够熟悉,只是,前面的几次,她都没有能够找到她想要找的人。
可是这一次,背负着拯救故乡使命的她,却一次找到了两个在未来足可以与自己并肩的存在。
那是一对青年男女。
她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