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
泉州府,鹭岛。
福建右路总兵、水陆提督府。
正厅,福建水陆提督马祖昌震惊的看着眼前从天而降的二人,见其头戴三山无翼纱帽,身着玄色黑鹄锦衣,身披墨色斗篷,腰刀刺眼,心中登时忐忑起来。
虽然福建距离京城远隔数千里之遥,可到了他这个官位,又岂能对京中事置之不理?
绣衣卫凶威昭著,上至宗室王公,下至文武百官,如今哪个不忌惮这些天子爪牙?
更不要提,绣衣卫的指挥使,如今是那位炙手可热,于宫中受宠不下皇子的顶级权贵!
如今到他府上,会是甚么事?
“奉国公爷鈞旨:召福建省右路总兵,水陆提督马祖昌,率三艘福船战舰,前往福清县,平潭岛待命!此命绝密,不许与任何人交谈。”
听闻是调令,马祖昌心里先是一惊,还以为前来拿人,也没想到传说中的那位国公亲临,他海松了口气,不过却又皱起眉头道:“非本官不遵国公爷之命,只是……绣衣卫并无调兵权,再者,宁国公是外洋海师衙门大都督,福建水陆提督衙门乃内洋水师,不在国公爷的管辖之下。非下官不愿为国公爷他老人家出力,只是下官若动了,不止下官人头要落地,连国公爷都要犯大忌讳……”
其中一绣衣卫闻言,面无表情道:“早知你有此借口,你看这是甚么?”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来,亮在马祖昌眼前。
马祖昌见之骇然大惊,忙跪地行大礼,口呼万岁。
只见那面金牌上篆刻四字:
如朕亲临!!
……
平潭岛。
岸上,贾蔷身披大氅,背后只站着铁牛,擎着一把大伞。
便是齐太忠也未想到,贾蔷离了扬州后,还未行至镇江,就于偏僻之地更换了座船。
带着家眷,并伍、叶、潘三家家主,乘上了一艘福船,顺着长江口入海,沿着近海海岸线,绕了一大圈,于隆安七年四月十六,到了福建。
若是从扬州直接乘船南下,且不提只能坐至赣州,剩余数百近千里路要乘马车,十分辛苦不便。
而且,会经过大片的荒芜路段,路过不少高山夹道……
这样走,就是摆明了给人伏杀创造条件的,贾蔷又怎会为之?
所以,出了扬州就换了船,又让那两艘船继续往南下,顺着长江一路行至九江方止,看看到底能钓出多少大鱼来……
赵师道那个小子已经在水道上布下了大网,等着他们。
四月的南省已经开始热了,好在,此刻下着不小的雨。
海面似乎与天融合勾连,分不清哪片是天,哪片是海……
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除了百余亲卫外,还有岳之象,以及浙江水陆提督吴竹星。
福船入海后便至浙江境内,贾蔷即派人以天子金牌将吴竹星调来护航。
这并不算调动大军,只三艘福船战舰,不到两千兵马。
以贾蔷的威名,再加上天子金牌,吴竹星没有多少拒绝的余地。
而眼见太阳渐渐西斜时,海面上又驶来三艘福船战舰,所打旗帜,正是福建水陆提督府。
“国公爷,来了!”
铁牛高兴的小声说了句。
贾蔷看了他一眼,问道:“还晕不晕了?”
作为陆地上近乎无敌的悍将,铁牛在船上却差点死过去……
听闻贾蔷之言,铁牛憨笑了声,道:“不晕了,俺跟一些老水手打听过,吐啊吐的,就吐习惯了,早晚能成。只是在船上打仗,俺可能不如在岸上……”
贾蔷笑道:“放心,不会让你去当水军的。海师当然极重要,但陆地之上,始终是根本。”
这话铁牛爱听,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往后俺还是在地上杀敌!”后怕的看了眼停在附近的福船,又有些懊悔道:“偏爹娘不愿跟着出来,大妞和小石头也不来,要是他们这回也在,可开了眼了。大海,真是大,可运河大多了!”
贾蔷闻言笑了笑,道:“有机会的……来了。”
说话间,商卓和其弟子引着福建水陆提督马祖昌到来。
马祖昌远远就看到一巨汉擎一把大伞,伞下站着位身着斗牛服的年轻人,后面站着数百人,在雨中恭敬而立,纹丝不动。
看这气派,就知道伞下贵人是谁?
待走到跟前,看到贾蔷眼中淡漠的目光后,心头一凛,于地上雨水泥沙中拜下,大声道:“下官马祖昌,请国公爷安!”
贾蔷淡淡道:“起来罢。”
“谢国公爷!”
马祖昌身量普通,却有些痴肥,起身后,又小心的看了贾蔷一眼。
贾蔷头也不回的说了句:“请浙江水陆提督白启白将军。”
铁牛闻言,立刻回头喊了声。
正在后面与岳之象小声说话的白启闻言,连忙收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