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
然而董川却没想到,贾蔷会这样做。
光明磊落至斯……
他大礼单膝跪拜下去,声音哽咽道:“多谢宁侯公道!此大恩大德,我宣德董家必不敢或忘分毫!!”
贾蔷呵呵笑着将他搀扶起来,道:“我并未做甚么,也没想得到甚么回报。长辈们做事都是以利弊为先,我也不指望你父亲能报答我。老一辈到底还存着门户之见,有开国、元平之分。你父亲果真想报答,我也不敢要。但是,我们这一代不同。子仪,还有子扬,我希望到了我们这一辈,胸怀能更开阔更磊落些。
大燕之外,仍有无尽的山河,无尽的财富权势,仍有无数的异族之敌等待我们去征战。我希望到了我们这一代,能够摈弃前嫌,不再内斗,不再互相打压,而是齐心协力,为我华夏再拓土万里。让我大燕之民,成为真正的天朝上邦之民,再不受穷苦之困。我们的人民,活的太艰难了。
此,便为我心中所想,亦为我平生之志!”
星辰之下,看着贾蔷双眸明亮,说出这番前无古人的旷世之志。
在董川、华安眼中,贾蔷岂是凡人?
恍若谪仙。
这一刻,二人心中敬服如神!
这无关权势,无关地位,无关所有外在之因,只缘此人高洁皓远之志,皎皎如明月当空!
如此人格魅力,岂能不让天下英雄折腰?
贾蔷将拜下的二人搀起后,转过身来,微笑着眺望神京方向。
也不知姜老鬼知道他没顺势将董家锤死,会不会直接气死……
……
石碑胡同,赵国公府。
敬义堂,内堂。
姜林坐在床榻边,看着瘦小如幼儿的祖父一直昏睡着,心里难过之余,又对其惊鬼神般的手段,拜服不已。
董家向来以稳健踏实为道,一步步走来,似乎只等着赵国公府败落,就能按部就班的上位,成为军中第一家。
可谁能想到,他祖父大人老到这个地步,却是一出手,就将董家打落尘埃。
旧部和世交姻亲里通敌国,犯下诛九族之重罪,董家这一次必然难逃一死!
祖父果然厉害啊!
可惜,这株庇佑了姜家数十年的老松树,就要老死了。
姜林知道,姜家许多人其实都盼着姜铎早死。
抱怨他压的众人太久,还自废武功,老糊涂老悖晦了。
若不然,以姜家在军中之势,何惧区区一个董家?
但姜林不想姜铎老死,他知道,祖父姜铎没了,姜家才会真正颓败下去。
没了祖父镇压着,一切声势繁荣都是虚的……
看着姜铎一脸老斑,瘦小可怜的模样,姜林忍不住红了眼,落下泪来。
心里想着祖父故去后,姜家的出路……
正思虑间,忽听一道骂声:“好球攮的,都盼着老子早点死不成?还没咽气进棺材,你倒先哭上了!”
姜林闻言忙回过神,慌忙擦去眼泪,看到姜铎正看着他怒骂,一时间觉得无比亲切。
可又想到,这样的日子许是没几天了,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姜铎看着幼孙这般恸哭,眼神却渐渐柔和起来。
高门大家子里,能有一个真心为老人哭哀的子孙,其实很不容易的……
“哼哼。”
姜铎笑了两声,道:“好忘八孙子,还没到哭的时候,你急甚么?”
姜林情绪恢复了些,抹去眼泪跪地道:“老祖宗,孙儿实在舍不得您,恨不能将自己的寿元,都给了您。若没您,这国公府也不算国公府了……”
见其又哽咽起来,姜铎一时间觉得很是欣慰,不枉他苦心积虑埋伏一场,他挣扎坐起,干喘了两声匀了匀气后,道:“老子虽没日子了,但也不在这几天。林哥儿,如今外面都怎么说?”
姜林闻言忙将朝中对董家的猜疑说了遍,最后兴奋道:“老祖宗,董家这回彻底完了!”
姜铎干瘪的嘴巴扯了扯,看着姜林叹息一声道:“你这小忘八虽是个孝顺的,可到底没甚么脑子。”
姜林自动过滤掉那些腌臜人的话,皱眉道:“老祖宗,都到这一步了,董家还能挺得住?”
姜铎靠在枕靠上,叹息一声道:“你不知道董辅那杂毛小子的厉害,当初老子在宣府,怎么修理他,他都能忍过去,而且还变得越来越谨慎缜密,越来越棘手。所以,宣府那边的事,牵扯不到董家多少。”
姜林闻言面色变了变,又仔细一想,缓缓点头道:“老祖宗说的是,董家离开宣府时,竟舍得将几十年积攒的家业全都卖了,和宣府再无干系,就凭这个,多少人也做不到。可是……”
姜林疑惑道:“即便牵扯不到多少,可贾蔷去了宣府,杀了范家家主和宣府副总兵,查抄之下,总能寻到些和董家牵扯上的罪证。这样大的事,哪怕沾上一丁点,董家也少不了被问罪。京里这边本就都怀疑这一回就是董家做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