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待她再来西厢时,许氏已在门口跪迎。
“民妇求都督搭救!”不待暮青开口,许氏便哭求道。
“山匪罢了,府衙已派兵剿匪,你可安心回去了。”暮青立在门口道。
许氏泣不成声,摇头道:“那些山匪是他们派来的,他们要杀民妇!民妇担心他们连民妇的孩儿也不会放过,还请都督派人去许阳县,搭救我儿!”
“派你的人去许阳县看看。”暮青对元修道,元修出了西厢的院子,却没派人去许阳县,只因那****派人去接许氏时便留了人在许阳了,暮青知道此事,方才那么说不过是安许氏的心罢了。
元修在院外停了一会儿,再回去时,暮青已坐进了屋里,许氏跪在地上,已说起了当年事。
“民妇的街坊马婶是病死的,她无儿无女,丧事是街坊们给操办的,谁也不知她还有两个远房侄子。就在她死后不久,那宅子里便搬进来一伙儿人。那些人不知是何来头,成日不出门,怪神秘吓人的。有街坊怕是歹人,听说去衙门报过官差,但是未见有人来。民妇家里孤儿寡母的,身子又不好,更是怕得整日不敢出门。但有天夜里,家里却闯进来一人!那人身量甚是高壮,手里提着把刀,威胁民妇说这些日子所见所闻皆不可说出去,不然便要杀了民妇和幼子。”
“那人有多高?”
“可高了,与民妇家中的房门差不几许了。”
“那人是何模样,你可记得清?”
“他蒙着面,眼大如铃,眉毛粗黑,除此之外,手臂上还刺着条青蟒!”
元修在门口听见,目光一变!
暮青问:“你是如何瞧见他手臂上刺着花青的?”
“他挽着袖子,民妇才瞧见的。”许氏道,说完还补充了一句,“那是夏时,他穿着灰衫,袖口挽得不高,民妇当时吓得抱住幼子跪在地上,抬头时从他袖口里隐约瞧见只青蟒的头。那时,城外山匪横行,听说……身上刺着青蟒的是……”
“青蟒帮的人。”元修在门口接了句话,走进了屋里。
“圣上初登基那几年,朝局不稳,江北匪祸连年,其中有一匪帮,帮众身上皆刺青蟒,江湖人称青蟒帮。此帮无恶不作行事狠辣,三年便吞并了上陵和越州的匪帮散众,凶案都做到盛京百里外了。我那时到西北从军,行经越州,顺路便杀上了青蟒帮的总寨,一日夜杀了他们数百匪众,取了他们帮主的首级,下山后顺手扔进了越州的州衙。青蟒帮的帮主一死,匪众顿散,越州剿了半年的匪便将此帮清剿得差不多了。我到了西北后又率军在西北剿过匪,这些年来江北的匪祸不重,青蟒帮更是多年没在江湖上听说过了。”
元修进屋坐到暮青身边,伸手便倒了盏茶,刚要喝,暮青便一巴掌拍在他手上,转头对杨氏道:“上一壶水来。”
元修的手背火辣辣的疼,笑容却如烈阳,“你别总把我当病人,我这几日总来都督府里跟着你查案,你瞧我不也没事?”
暮青不理他,继续问许氏:“既然青蟒帮无恶不作行事狠辣,为何他当时没有杀你们母子?”
听许氏之言,这青蟒帮的匪徒应该就是杀老多杰的凶手了。他那夜没有当场将许氏母子杀了,理由很简单——灭门案乃大案,会太过惹人耳目。
郑郎中因给勒丹大王子医过牙疾,近身与他们相处过,因此不得不灭口。
老多杰是勒丹大王子的人,那与勒丹二王子勾结的幕后之人想杀大王子,因此才要解决老多杰。
这两人皆是不得不杀之人,且尸体抛进了井里,而那户人家的屋主已经病死,若非那孤老妇人的远房侄子来争屋宅,郑郎中的尸体浮了上来,想必也不会被人察觉。
但左右邻居家里就不一样了,巷子里的人家皆知道这两家人还活着,若是一夜之间被灭门或者两家人都失踪了,必定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和百姓的恐慌。
那幕后之人不想在盛京城里做些无谓的案子引人注意,因此才命人去威胁两家人,意图在两家人搬走的路上杀他们灭口。
这些缘由暮青都推测得出来,问许氏此话是因为她搬去许阳县的途中并未遇到杀手,她想知道这是为何。
果然,许氏欲言又止。暮青见她脸上有羞愤神色,不由心中一沉,寒声问:“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想有所隐瞒?”
“不不!”许氏深知暮青是她和独子的救命稻草,因此再羞愤之事也咬牙说了,“那夜,那凶徒见民妇家中没有汉子,便……便生了色心!正当他欲行不轨时,民妇被一人所救!”
“被人所救?”元修眉峰一压,眉宇间顿时如罩阴霾,目光霸烈压人,如西北的风刀。
许氏心胆惧惊,只觉坐在面前的男子恍若杀神,市井传闻里的那爽朗男儿似乎与眼前所见不符,瞪人一眼便如此吓人,何处亲和爽朗了?
“此事的来龙去脉,你一一道来!”这时,暮青的声音传来。
许氏惊魂未定,但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夜,民妇已哄着稚子入睡了,因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