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文武一愣,皆诧异地望向邱安。
邱安笑道:“什么事都瞒不了娘娘,不过,陛下可没料到您会来淮州。”
他承认得倒是痛快,却把刘振和曲肃等人给听懵了。
却听暮青笃定地道:“但他料到了淮州有人会反!自八月至今,淮南道常有林党余孽作乱的奏报传入朝中,以你家主子肚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他会料不到此番南巡有人会挟持凤驾以图作乱?你刚才既然说许仲堂图谋江山不自量力,想来在兵符上做手脚正是你家主子之意。他既有此准备,你在事发后却没有立即拿下许仲堂,而是任由他及叛党作乱州衙,那圣意岂不再明显不过?他想要的是淮州叛党的名单吧?”
什么?!
满堂大惊!
吴长史及王录事等叛臣脸色煞白——怎么?他们今日起事早在圣上的意料之中?、
许仲堂身中奇毒,早已瘫软无力,听闻暮青之言不由闭了闭眼——果然如此!他被兵符所伤时就已有此猜测了,只是做梦也想不到,他自以为精心谋划的起事大计竟从一开始就是圣上设好的圈套!南图老皇病重,急召三皇子瑾回国,皇后为助巫瑾夺位而秘密随神甲军前往南图,他们以为圣上让替子南巡是为了遮掩皇后的行踪,却没想到南巡是个陷阱,圣上的真正意图是引出潜藏在淮州的叛党!真是……君心难测,好深的谋算!
一干被逼投诚的州臣悔青了肠子——圣上想要的是淮州叛党的名单,他们若能坚守片刻就不会在这名单上了,原是为了家眷才叛君投逆,谁知到头来竟是害了一家老小?
刘振等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
怪不得当初朝中传出南巡的消息时,众人都觉得古怪,觉得以眼下的局势而言,非但没有巡查吏治的必要,皇后出巡反而有险。
怪不得南巡的仪仗中用的是替子,而非凤尊。
原来圣上意在叛党!
“没错!林党余孽根植于淮州,屡次清剿皆难除尽,长此以往,非但耗费朝廷的精力,不利于淮州的安定,还会埋下隐患,为祸深远,故而圣上才出此一计,借凤驾南巡之机将潜藏在淮州的乱党尽数引出,一网打尽!”邱安说罢,朝刘振抱了抱拳,“刺史大人,对不住,今日让嫂夫人受惊了。南巡之事虽是圣上之谋,但事先也难料到这些叛党会以羞辱妇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来逼降州臣,我为查清叛臣一直有所隐忍,是我对不住嫂夫人,还望刺史大人莫要怨怪圣上。”
刘振正在震惊当中,忽闻此言,慌忙摆手,尚未说话,便听暮青问邱安道:“本宫来时,见你似有动手之意,你袖下藏着何物?”
邱安怔了怔,随即把手一抬,只见他的袖甲已然解开,果然是方才有动手之意!他往袖中一探,摸出三把飞刀来,刀光青幽,一看便是淬过毒的。邱安笑了声,那笑意不知是无奈还是叹服,“方才若是娘娘没到,这会儿末将也应该宰了曹敬义那帮狂徒,拿下许仲堂了。不过,还是娘娘来了好,您来了,非但把赈灾的事办了,连勾结叛党的商户也一并拿下了,淮州往后应无难事了。”
“本宫来此本是为了平叛,既然和圣上想到一块儿去了,那不妨借此机会把朝中叛臣的名单也列上一列!”暮青说话间睨向下首,目光落在何初心脸上。
这一眼意味深长,看得何初心心胆俱颤!
皇后……皇后意欲何为?!
刘振和曲肃等人同样不明所以,疑惑如火般窜上了心头。圣上既然意在叛党,自然不会舍得让皇后娘娘南巡,那皇后应在宫中才是,为何会来到淮州?听邱安之意,皇后此行,圣上似乎并不知情!可帝后同寝同食,恩爱非常,哪怕皇后是瞒着圣上偷偷出宫的,从汴都城到淮阳城的这段时日里,圣上怎会没发现?又怎会不知情?
再者,替子为何要用何家之女?何家本就因选妃一事与圣上生了嫌隙,难道圣上就不怕何氏落入叛臣之手,叛党以何氏的性命为要挟逼反何家?
还有,皇后先前为何要将何氏押在叛党之列,此时又为何要看着何氏说叛臣?难道朝中也有叛臣?是……何家?
凡此种种疑问,皇后皆未明示,只将目光收回,寒声喝道:“淮州刺史刘振!”
刘振心神一凛,忙道:“微臣在!”
“今日之事,秘而不宣,所有人不得出州衙半步,不得走漏半点风声入朝!”
“……什么?!”众州臣大惊!
“淮南道总兵邱安!”
“末将在!”
“命你将今日之事及叛臣名单经军机密道奏与陛下知晓,沿路需谨慎提防,切勿使密奏落入他人之手!”
“谨遵懿旨!”
“即刻起,刺史府由你接管,不可使一人迈出州衙半步,不可使一封密信传出,不可使城中的乱党察觉起事之情有变!”
“是!”
“将叛臣严密关押,随时听候本宫问讯。”
“是!”
暮青下一道懿旨,邱安就领一道,丝毫不见迟疑,半句质疑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