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那些搅扰重建的商户,还请娘娘决断。”
州臣们一听,这才回神!
是啊,刚刚问的是重建村镇的事,但皇后并未决断,而是指出了赈灾之策的不足之处,并指点了改革之策,但重建村镇之困依旧没有解决,这才是当务之急!
何初心闻言,嘴角扬了扬,意味嘲弄。人言皇后睿智,传闻果然不虚,皇后知道重建村镇之事两难,不易裁夺,便拿个新策出来,且不论管用与否,仅凭此策闻所未闻,便足以糊弄一会儿州臣。皇后大抵以为州臣们议着新策,就会把恭请凤裁之事抛到脑后了,但她算漏了曲肃这个狂人,此人不在乎官位,甚至不在乎性命,他眼中只有灾民,为了灾民连凤驾都敢责骂,岂会让皇后轻易蒙混过关?
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何初心瞥向暮青,等着看她出丑。
却见暮青面色甚淡,说道:“哦,这事儿啊,根本无需决断。”
什么?
不仅何初心怔住,一干州臣皆抬头望来。
曲肃这回没急,反倒恭恭敬敬地问道:“娘娘之意是?”
暮青转头看向许仲堂和吴长史等人,道:“他们不反,重建村镇之事的确需要决断,他们一反,事情反倒变得容易了,不是吗?”
这话叫满堂之人一时间都难以转过弯儿来。
刘振道:“微臣愚钝,请娘娘明示。”
暮青没搭腔儿,而是对许仲堂道:“你们今日起事,事先知道凤驾有假,连替子的身份都很清楚。起事之后,先谋文武大印,再放州牢重犯,而后逼降州臣,这州衙内外你们都安排了人,可谓计划周祥。今日,刺史府内曾传出两道火哨,第一道应是起事之号,第二道是事成之号,你们在州城内一定还有同党,得知事成,他们必定有所行动。而你们举事,兵马钱粮缺一不可,可眼下大灾,朝廷调拨的赈灾粮所剩不多,两仓又亏空多年,你们的钱粮打哪儿来?自然是从商户那儿来。淮州多巨商,此前就有奏折入朝,说林党与绿林草莽及漕商勾结私挪私贩两仓储粮,问朝廷要不要严查,可朝廷还没批复,淮州就发了水灾,赈灾至今,前事就耽搁了下来。那些商户本就和你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此前朝廷严查林党,他们必然早已如惊弓之鸟,前些日子官府逼他们低价卖粮,又惹恼了他们。如此一来,如若得知你们举事已成,他们会不追随你们吗?”
暮青目光一转,对曲肃道:“此事根本无需决断,只需等着,看谁会反。谁反拿谁,查抄的银子足够你们用来重建村镇了!”
“看谁会反!看谁会反……”曲肃目光呆滞,口中喃喃地念叨。
“如此一来,官府可从正经的商户那里足价买料雇工,既可不伤无辜商户,朝廷也无需再查与林党勾结的漕商了,一举三得!”暮青又道。
“一举三得!好一个一举三得!”州臣们琢磨了过来,纷纷叫绝!
刘振难以置信地看着暮青,半晌之后,叹道:“娘娘之智,名不虚传!方才,娘娘要微臣不必急着奏报朝中,原来是为了看淮州还有何人会反?”
叹罢,他不禁有些后怕。
刺史府刚遭血洗,他惊魂未定,若此事让他来处置,他必定先请邱总兵率军平乱,先稳定州城的治安,再将事情急报朝中。若非皇后在此,这会儿淮州军定然已在城中平乱了,如此一来,只怕那些此前与林党有所勾结的漕商还未投诚乱党,乱事就已平息了。那么,他在重建村镇之事上就要错失良机了。
好险!
“淮州何其有幸,今日能有娘娘坐镇!微臣代淮州百姓多谢皇后娘娘!”刘振收回目光,诚心叩拜。
淮州文武也纷纷再次叩谢凤驾。
何初心咬着唇,腥甜入喉,煞了心。
为什么?
她放弃骄傲,不惜顶撞祖父,以死相逼求来的机会,哪怕当替子,哪怕是假皇后,她都愿意做这一回梦。皇后却偏在不该出现之时出现,她被淮州文武看尽笑话,而她却一次次地在州臣面前摆尽威风!
到底为什么皇后要来淮州?
何初心瞥向暮青,见那青黑的公服衬得女子的眉目格外清冷,百鸟拥着,群臣跪着,她的眸却如同被一场秋雨洗过似的,凉意袭人。
“本宫要是不来淮州,岂能见识到一帮官吏为补仓粮而逼商户低价卖米?那些商户之中纵然有不法之辈,可必然也有正经商人,你们身为一州父母官,竟不加甄别,强逼商户卖米!此等行径,与强盗何异?”暮青忽然话锋一转!
谁也不清楚皇后为何突然大发雷霆,但正因见识过皇后之能了,淮州文武皆屏息听训,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你们心系灾民原本无错,可难道灾民是民,商户就不是民了?如若只因商户富足,大灾当前就理所应当捐献钱粮,那你们身为一州之父母官,百姓之表率,何不散尽家财救济灾民?”
别说,散尽家财救济灾民的还真有——曲肃。
其余大小州吏也在刺史刘振的发动下捐了钱粮,虽说不至于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