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
“报——”不解间,那领头的西北军将领已驰近,到了近处翻身下马,对元修报道,“报大将军,宫中来旨!”
元修抬头,见后头马队停下,为首的钦差身坐五花高马,绛袍白裘,手举明黄圣旨,倨傲扫一眼马场众将士,喝道:“圣旨下!西北军接旨——”
元修眉头紧皱,看向步惜欢,见他端坐马背停在御帐前,风雪细密遮了眉眼,瞧不真切。他只好将目光收回,上前接旨,“臣元修,接旨!”
顾老将军领着鲁大和暮青也跪了,御帐左右的将领和坡上的新军见了也纷纷跪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五胡蛮虏扰我边关,西北军英勇忠烈,驱逐胡虏,守我边关,实乃家国之幸。而今边关捷报,大胜五胡,朕承上天仁德,恤边关百姓饱受战乱之苦,特旨西北军主帅元修领议和使,望卿扬我泱泱大国之度,结两国之盟好。朕亦恤边关将士,念西北军主帅元修戍守边关十年未归,特旨元修同西北军有功将领奉旨还朝,以尽褒嘉之典,钦此——”
风雪茫茫,圣旨明黄,九条红蓝金龙分外扎眼,那传旨之音更刺了万军之耳,割着人心,一时无人出声。
那传旨钦差念罢收了圣旨,高坐马上望一眼跪着的元修,脸上这才带起些笑意来,道:“大将军快接旨吧。”
元修抬起头来,人未动。
鲁大在后头问道:“圣旨啥意思?”
顾老将军往御帐前一瞥,又看一眼那传旨钦差,面色微变,心头忽生不妙之感。
这时,御帐左右有将领愤然起身,大步行来,未至跟前便问:“圣上啥意思?要我们跟五胡议和?”
“我们西北军跟胡人崽子打了多少年,死了多少将士?议和?怎不去议你娘!”
“这回分明可灭了五胡,为啥要议和?”
“就是!为啥要议和!”
“圣上发昏?”
不知谁怒嚷了一句,元修回头,沉声斥道:“不可放肆!”
他望了眼御帐,众将领循着望去,皆怔。
忽闻圣旨,众人心中激愤,竟一时忘了圣驾就在马场。
草坡上,上万新军齐望御帐前,遥隔风雪,目光如利刃,刺风破雪。方才那惊艳、那疑惑皆随风散,只余愤怒割人意。
“圣上在此正好!倒要去问问为啥要议和!”赵良义怒笑一声,转身便往御帐去,御帐左右未跟来的将领也纷纷起身,众人转身围向御帐。
“放肆!你们、你们……想谋逆?”御帐前,宫人战战兢兢呼喝。
御林卫面色铁寒,抽刀护驾,刀光胜雪寒,割断了西北军最后一根神经,将士愤慨,步步逼迫。
“昏君!”
不知谁骂一句,草坡上新军齐冲而下,渐有哗怒之势。
一声昏君如刀,步惜欢端坐马上,风刀割着红袖,似割出一道鲜血淋漓。神驹嘶鸣一声,扬蹄转身,似感杀机,要带着他离开马场,他笑了笑,拍了拍马鬃。那笑散漫依旧,却生怆然。
这时,忽闻一声少年清音,“圣上在此,敢问钦差大人,圣旨从何而来?”
那声音并不高阔,并非人人听得见,却难逃步惜欢的耳力。雪泼人眼,男子在马上望远,随手拍了拍躁动不安的神驹,笑容模糊,音却柔和,“卿卿,稍安。”
远处,那传旨钦差高坐马上,低头下望,见一少年将领在元修身后站起,貌不惊人,眸光却比风雪寒澈。
草坡上冲下的新军停住脚步,离得远,众人都听不见暮青说了什么,只是见她站起,原本围向御帐的人群便向她靠拢了过去。
步惜欢马缰一打,策马驰去。
神驹奇快,众将拦不住,一些武职低的将领也并非真敢拦,只能在后头跟着。
步惜欢到了近处,问那钦差道:“泰和殿大学士李本?”
那钦差瞧见步惜欢到了眼前才下了马来,行礼道:“臣泰和殿大学士李本,参见陛下!风急雪大,臣未瞧见陛下在此,未请圣安,望陛下恕罪!”
“风急雪大?”步惜欢听着,懒懒笑道,“嗯,爱卿是已到了人老眼花的年纪了。”
李本:“……”
他才五十有二!
“爱卿远道而来一路辛劳,圣旨可是朝中之意?”步惜欢端坐马上,问得漫不经心。
李本却一惊,左右扫了眼,见元修面色沉着,围过来的西北军将领一时皆怔。他心中暗道不妙,硬着头皮道:“陛下说笑了,自古圣旨皆是圣意。”
“哦?”步惜欢淡看一眼李本,神色不辨喜怒,似对此话早已听惯了。
“既是圣意,为何挑今日宣旨?”暮青冷声问。
李本抬头,见又是这少年将领,顿时皱眉,见她披着大氅,不知是何武职,只见她年纪尚轻,想来武职不高,便斥道:“放肆!圣上在此,本官回圣上的话,岂有你插嘴之理?你是何人,如此目无圣上!”
“目无圣上之人是你!”暮青反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