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章同一怒,目光如剑般盯了她一会儿,大步进了林中。一会儿,他出来,又大步回了帐中。
暮青见他远远地进了营帐,这才转身往林中去。
有人入林,蛙声虫鸣顿歇,只闻脚步声窸窸窣窣。暮青入了林,身后营帐的灯火渐渐离她远去,她依旧往林深处去。夜色渐渐吞噬了灯火,唯月色洒入林中,斑斑驳驳。
暮青停下时入林已深,四周树多草密,颇易隐藏。她往再深处瞧了瞧,见更深处树冠遮了月色,黑不见物,便转身背对军营的方向,面朝林深处,避去草后,盯着那黑暗处,手放去衣带上。
衣带刚要解,身后蛙声虫鸣忽停,一声草叶响似随风送来。
窸窸,窣窣。
暮青的手顿收,倏地回身,身后多了道人影!
那人影逆着月色,暮青指间雪光起时,听他一笑,“呵呵。”
这笑声在深夜林中觉不会叫人感觉美好,暮青的动作却突然停了。
好熟悉的声音!
她正盯着那人细瞧,那人已走了过来,故意侧了侧身,叫月光照来脸上,给她瞧清楚。只见那男子玉面凤眸,狭长微挑,一身军中低等军官服制竟能被他穿出风花雪月的气韵来。
暮青眉头皱了皱,“魏卓之?”
“正是在下。”魏卓之笑道,冲她眨了眨眼,“周兄不意外?”
“意外。”暮青手中寒光忽起,冷问,“为何跟着我入林?”
魏卓之闻言轻咳一声,“呃,打个招呼。”
其实他是知道军中出了事,而她牵扯了进来,所以打算今夜来提醒她小心【零零看书00kxs】,结果看见她往林中深处走,不放心便跟了过来。后来瞧她似要解手,他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好发出点声儿来。
暮青不傻,自然心知。以魏卓之的轻功,这一路跟着她进来她都没听见,若想行不轨之事,何须发出声音让她警觉?
“今晨是你在军中传令?”暮青将刀收起,虽问,却也心中肯定。那人轻功了得,声音又熟悉,不是他还能有谁?
“正是在下。此番征新军发往西北,边关战事紧,急需一批药材,在下家中行商,便献了批药随军送往前线,顺道来军中谋个前程。”魏卓之笑道。
“哦,前程。”暮青淡看一眼魏卓之低等军官的军服,挑眉,“传令官的前程?”
谋前程这话是不可信的,他与步惜欢过从甚密,竟要去元家嫡系的西北军中谋前程?他若想入仕,跟着步惜欢,日后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来西北军中混个小小传令官?
步惜欢派他来当眼线还差不多!
“咳!”魏卓之猛一咳,干声一笑,“还会升、还会升……”
“升斥候长?”暮青问。
斥候,哨探侦察兵,战时负责前方探路,侦察敌情,需跑得快,报信快。跑不快万一被敌方发现会被打死,报信慢延误了军机会被军法处置。
魏卓之无语苦笑,问:“我在周兄眼里,就只能干跑腿的事儿?”
“不然呢?听说你武艺平平。”
噗!
魏卓之被一箭射中,捂着胸口退远,眼神幽怨,“周兄,你……真乃杀人无形的高手。”
他敢保证,这姑娘是在报他刚才惊吓之仇。这记仇的性子,让他忍不住摇头,低声咕哝,“你们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谁跟他是一家人?”暮青脸一沉。
“咦?在下有说是谁吗?”魏卓之挑眉,忽笑。
暮青怔住,魏卓之长笑一声,认识她这段日子来,总在她手上吃亏,今晚总算扳回一城。
“口是心非,欲拒还迎,天下女子皆有此好。”魏卓之笑了笑,笑意低浅,不知为何竟有淡淡悲伤之意,连声音都低浅如风,“我还以为姑娘会是个例外。”
暮青抬眼,目光微冷,转身便往林外去。
魏卓之微怔,抬眼远望,见风拂起少年束着的发,现那背影挺直坚毅。
听她道:“我若有心,绝不口是心非。”
身后只闻风声,直到暮青将要走远,才听魏卓之道:“昨夜与今晨军中生事,周兄需小心。”
暮青步子忽地一顿,转身,“你知道?”
此事严令封口,魏卓之竟知道!他如何知道的?若他能知道,是否代表还有人能知道?
“军中眼线甚杂,不止有我们的人,还有朝中许多大姓豪族的,即便有敌方眼线都不奇怪。周兄擅察言观色,但此能还是莫要轻易显露的好。军中暗中势力如浑水,周兄若未能在军中立稳,切记小心。”魏卓之立在远处未走过来,那声音少有的严肃,平日玩笑之意尽敛。
暮青看了魏卓之一会儿,“你以为天下像他那般开明的有几人?”
她来军中是谋权的,战功于她来说是首要。若无人慧眼识珠,她说出只会于升职有碍,此事她心中早有数。
但她转身离去时还是道:“我知道了,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