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七年,正月十五。
一早,贾蔷前往东城兵马司点卯,亲自查看了各坊巷水车、水缸等防火措施。
他虽还挂着五城兵马司都指挥的名头,可真正能执掌的,也只有东城。
不是说其他四城兵马司他说的话不好使,而是其他四城各有为主的衙门。
西城为步军统领衙门,南城为顺天府,北城为大理寺,中城最清贵,为都察院御史台的地盘……
当然,如大理寺、御史台这样清贵高大的衙门,自然是不可能亲自处理这些浊务的,所以油水他们来拿,事情则由步军统领衙门来做,出了事,锅自然也得由下面人来顶……
他们倒也想让五城兵马司来当垃圾桶,原先五城兵马司存在唯一的意义,就是用来在需要时背锅。
只可惜,如今五成兵马司当家的是贾蔷,既然分不得利益,也就让其他各城兵马司各自龟缩,不准冒头被人当刀使,天天划水就好……
他们背锅背怕了,如今能有一个做主挡雷的,还能奉旨摸鱼,岂有不高兴的?
不过东城兵马司,却将东城打造成铁桶一般。
火灾虽然几乎每日都有,毕竟数以十万计的百姓,但总能及时扑灭。
相比于其他几城,东城百姓对治安火禁满意之极。
交待完各主事,今晚严格维持秩序后,贾蔷就前往了恪和郡王府……
……
王府后院,内堂。
暖气烘的屋内暖煦,插屏前设一铜刻梅花三乳足香炉,阵阵香气从梅花蕊中冒出。
贾蔷到来时,李暄正面色苍白的坐在香炉附近,双目无神……
贾蔷唬了一跳,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李暄不答,只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一旁陆丰面色有些古怪,忍笑小声道:“刚才王爷抱着小郡主稀罕时,小郡主大解了……”
贾蔷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道:“那是你亲闺女,你就成这模样了?王爷,你这也太好笑了罢?”
“好笑个屁啊!”
李暄骂道:“你不知道有多臭!”
不过到底是亲女儿,不好在人前多说,没耐烦道:“甚么事?爷昨晚上打发人叫你来吃酒你不来,这会儿倒巴巴的跑来?”
贾蔷寻了个座儿坐下后,道:“昨儿请我舅舅一家吃饭,你说迟了。这不,为表歉意,今儿这会儿我就来府上,同王爷喝两盅。”
李暄气的嘴都歪了,骂道:“爷瞧你昨晚是攮了女鬼了,这会儿跑来诓爷?你当我不知道,今儿你家皇贵妃回家省亲?”
贾蔷哈哈笑道:“省亲慌甚么?宫里不知哪个忘八管事,把省亲时间定到了半夜……王爷该不会是你弄的鬼罢?”
李暄斜眼看着贾蔷,道:“爷想拾掇你,还用得上这些下三滥手段?必是你平日里得罪了太多人,如今连哪个给你上眼药也不知。你说说你,爷对你管教稍松一点,你就在外面惹是生非!”
贾蔷起身笑道:“除了戴权那条老阉狗还有谁?他以为如今我升了国公,就讲体面,动不得拳脚了。等着,今儿非让他跪下来喊祖宗不可。对了王爷,得闲去我府上,看看你干兄弟去……”
“好球攮的!”
李暄笑骂了声,眉眼间灵动了些,笑道:“你要去寻戴权的不是去?那等等,爷也一道去。”
贾蔷客气笑道:“收拾一个老阉狗,就不必劳王爷帮忙了罢?”
李暄“呸”的一啐,道:“少做你的白日梦!爷是去瞧热闹去,会帮你?自作多情!”
话音刚落,就见邱王妃从碧莎橱出来,看着贾蔷笑道:“国公怎今儿才来?”
贾蔷看着气色好了太多的邱王妃,眨了眨眼道:“王妃此言之意是……”
怎么听着像是死鬼怎今儿才来……
李暄素来和贾蔷臭味相投,一看他这神情就猜到了几分,连将邱王妃往里面轰:“你不知道这厮甚么名声?从子瑜那论,你也是当嫂子的,危险!快里面去!”
贾蔷:“……”
邱王妃俏脸通红,咬牙啐道:“王爷说的甚么混帐话?”
原是作通家之好的,前儿还是李暄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差直接领进卧房了,这会儿倒发起神京来!
贾蔷点头附和道:“这话着实混帐的很!市井内的流言蜚语都拿来说嘴,果真论起来,高门大户里,哪家不被人说?怎偏到我这里,就成日里被人取笑?可见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只是旁人如此扯臊倒也罢了,可王爷……如此骨骼清奇之人,怎也学人嚼舌放屁?!最可气的是,居然连王妃也牵扯在内,实在荒唐!”
看贾蔷痛心疾首痛斥李暄,邱王妃下意识点头道:“就是!”
李暄看看这个,瞥瞥那个,忽地心里危机感大盛,对邱王妃沉声道:“就是个屁!还不快进去奶孩子去!”
邱王妃刚平息下来的脸色,骤然再度涨红,狠狠剜了李暄一眼后,扭身进了内堂。
贾蔷无辜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