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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凤凰码头上,李福更老了,当初在江湖上走镖重伤,在病榻上一趟就是数年,早就熬毁了身子骨。
如今还能站起来行走,已经算是奇迹了。
但看着,也难坚持太久,枯槁的厉害,老态龙钟……
贾蔷以子侄礼相见,让素来端着身份,以免让人说其卖女求荣的李福居然露出了笑脸,连道了三声“好”。
不过想想也是,莫说是做妾,李婧便是嫁给别家做正妻,也绝不会有这样的际遇,他还有甚么不满足的。
只是李福对这个姑爷,依旧没许多话说,不敢说,怕露了怯……
好在孙姨娘是个健谈的,看着贾蔷笑道:“小婧那肚子,我一瞧就是个儿子。也多亏侯爷照顾的好,还能想着让她来扬州生,真是再周到不过了。”
贾蔷看了看李福,同孙姨娘道:“小婧还是放心不下你们二老,所以就想来这边生,也好给二老带来些喜悦。如今在这边,可还习惯?”
孙姨娘忙道:“习惯,如何不习惯?每日里也寻些事做,并不烦闷。清早起来,绕着这岛溜达一圈儿,受用的很。”
贾蔷笑道:“那就好。”
李福“唔”了声,道:“忙正经事罢,不必理会我们。”
贾蔷点点头,看向一旁的薛明薛二爷。
薛明的身子骨……唉。
虽然比李福强些,但也强的有限。
他是痰症,也就是肺部有炎症,虽用了天宁寺的陈芥菜卤,救了一命。
但陈芥菜卤距离青霉素毕竟还有很遥远一段路,所以薛明也是一直未能痊愈。
若非各地名医和名贵药材不要钱似的堆,不管李福还是薛明,都难活到现在。
“薛二叔,保重身体吶。薛蝌和宝琴妹妹都很好,不用担心。”
贾蔷温言劝道。
薛明笑道:“不担心,不担心,今年已经比往年好的太多了。薛蝌和宝琴多劳宁侯照看,让您费心了。”
贾蔷笑道:“薛蝌如今已经帮我看着会馆那边了,成了方面大将。原我问他,想不想读书考取个功名,或是往军中打熬几年?不想他倒是一心想要走经济商贾之道。也好,再打磨两年,还要担当大任。”
薛明感激不尽,道:“若无宁侯,薛家纵然不亡,也已败落多时矣。此等大恩……”
贾蔷哈哈笑着摆手道:“薛二叔,你父子为我做事,要谢,也该我谢你们才对。好了,不是外人,客套话不多说了。薛二叔也回去歇息,回头我再去寻你详谈。宝琴这次跟着回来了,下回争取让薛蝌一道回来。”
薛明又笑言数语后,由仆人搀扶着离去。
李福、孙姨娘也一并离去。
等老人都走后,方是赵博安、王守中上前。
这二人,原本是竞争惨烈的八大布庄其中两家的继承人,如今是家破人亡,相聚于此求活。
赵博安愈发沉默寡言了,见着贾蔷,也只以弟子礼相见,并未多言。
王守中消瘦了许多,但精气神不再那样颓废,他看着贾蔷有些好奇道:“侯爷,德林号云锦在京里都快卖出黄金的价了,在江南也是有限供应,可我在库中,却看到积压了极多。这是为甚么?”
王守中在染布技艺上表现寻寻,但在营销上,却颇有天赋。
若非如此,他这点年纪,也不会被委托掌管恒生号。
贾蔷笑道:“这些云锦在大燕,价比黄金。若是送到海外,则价格还要胜过黄金。孟坚,且先等等,有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以咱们兄弟的能为,在大燕赚钱实在太简单了。要权有权,有势有势,要方子有方子,还有博安这样的印染奇才,那八大布庄如何能打得过咱们?没意思。
要干,就要干有难度的。除却大燕,东、西洋诸国多的是人口,愿意买咱们的云锦。卖给他们,赚回金银来,岂不更过瘾?”
王守中看着贾蔷笑道:“你还是那么能蛊惑人心,罢罢,干了!大燕我也待够了,若是能出去见见蛮夷之地的蛮夷们,裹上云锦沐猴而冠,也是一桩乐子。侯爷,中午一起吃两杯?”
贾蔷笑道:“这次怕是没有机会了,一会儿齐家老太爷还有陈家、李家、彭家家主,要和我一道去船厂看看。砸进去那么多银子,总要看看有甚么动静。”
海船工坊设在扬州,一来扬州是当下的长江出海口,通过运河南下的船只可以由江南运河直达杭州,西向可以溯江而至湘鄂,或是沿着淮南运河北上直抵洛阳和长安,水陆交通四通八达。二来,扬州是齐家的扬州,也不必担心漕帮使坏。
这一年来,德林号和齐家从南边花重金买来可以横渡大洋的西洋海船图纸,请来船匠,又于深山老林中伐巨木,以造大舰。
伐巨木还好搞些,无非是多耗费些,却也不算甚么。
请有经验的船匠却是难办……
为了解决此事,徐臻徐仲鸾亲赴濠镜,甚至到了勾结葡里亚权贵,花重金买人的地步,就差没绑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