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去海上?”
柳湘莲显然没想到,贾蔷会这样报答他。
贾蔷点头笑道:“你不是想四海为家,到处去逛逛么?我成全你!近的扶桑、高丽、暹罗、安南、天竺,以后远的西洋诸国,万里之外,都能去!”
一旁蒋玉涵“嚯”了声,道:“天竺不是已经十万八千里外了么,怎还成近的了?”
贾蔷摇摇头道:“天竺现在叫莫卧儿帝国,就在咱们大燕边儿上,挨着呢。西洋诸国,那些红毛国、金毛国,那才叫远。海船要走三四个月才能到。二郎,我不是激将你,这的确是个差事,还很危险,不是一般的危险。你若是骑马,遇到危险了还能逃命。可在大海之上,果真起了风暴,只要落水,不消一柱香的功夫人就得冻死,身手再高也没用。当然,只要摸准出海规律,认好天象,一般不会有事。”
薛蟠奇道:“蔷哥儿,纵是一般没事,可总有个万一。你让船队去西洋那鸟不拉屎的蛮夷之地做甚么?”
贾蔷摇头道:“西洋番鬼们驾着海船,满天下的晃悠,烧杀抢掠,他们船上有火器,还有火炮!我到底身上兼职朝廷差事,在其位,谋其政。不能等着番鬼们杀到大燕门口了,还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蒋玉涵震惊道:“他们烧杀抢掠,随便杀人?”
贾蔷道:“咱们看那些人,瞧他们金发碧眼,或红发蓝眼,似鬼非人,视为蛮夷。其实他们看咱们也差不多,不,应该说更恶劣些。他们管咱们叫黄种人,他们自视为白种人。在他们眼里,白种人是最高贵的人种,除此之外,其他有色人种,譬如黄种人,譬如黑人,通通都是低等人,甚至就是畜生,可随意宰杀。
他们开着海船,从一些贫穷没落的地方,将黑人擒获,当畜生一样装在笼子里,运回欧罗巴,然后将黑人驯化成奴才。装在笼子里的黑人多半会染病,一旦染上恶疾,根本不会喂药,直接丢进海里。一百个里面,能活下来二十个都是幸事。
如今那些番鬼还只是在大燕周边晃悠,可一旦有一日,大燕衰败了,发生战事了,那些游荡在大燕周边的番鬼们,一定会扑上来!他们如何对待那些黑人,就会如何对待咱们的百姓,甚至更恶劣,更狠毒!”
前世华工之痛,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柳湘莲看着贾蔷,沉声道:“蔷哥儿,那你想怎么做?”
贾蔷道:“先不急着与他们为敌,甚至还要先与他们为友,与他们做生意,从他们那学到他们可以纵横四海无敌的能为……禽兽虽恶,但其本领却是好的。要师夷长技以制夷,不可骄傲自大。我们眼下的目的,首当是要保护好国土,要走出去看一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作战的。以商船出海,却缺一个身手高强,最重要的是,品行可靠的人,帮我镇着。这个差事,虽打着生意的名头,却绝非私利那么简单,更事关朝廷甚至是民族的命运!所以,我的确需要二郎你来帮我!”
柳湘莲闻言,看了贾蔷半晌后,忽地笑了起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笑声极大,最后,甚至连眼角的泪都笑出来了。
宝玉想上前劝,被柳湘莲挡开,笑罢,他直接拿起一旁的一个酒瓮,拔开塞子仰头痛饮起来。
贾蔷在一旁瞧着,不禁有些羡慕。
虽然论颜值,他比柳湘莲还要高出一等,可这份潇洒不羁的气度,他却是比不上。
他身上有太多的牵挂,和孑然一身的冷郎君无法比。
柳湘莲喝罢,对众人笑道:“我柳湘莲,原也是世家子出身!只是自幼不喜读书,只好舞刀弄枪,让先父母深失所望。先父母在时,便曾每每教诲,男儿当世,要有济世安民匡扶社稷之志,岂能苟且而生?然双亲过世时,却都以抱憾之心而去。双亲去后,我变卖了家业屋宅,自此眠花宿柳,浪迹江湖。孝已失,便绝不敢再失义。本以为,有一日过一日,只待一日青山埋此骨!不想,不想今日却得闻,要做一事,关乎朝廷和民族之命运!哈哈哈!”
贾蔷轻声道:“二郎若不愿,不必强求。”
“如何不愿?”
柳湘莲大恸道:“我又岂愿做不孝之人?若能以此身,以此剑,告慰先父母在天之灵,终可不作那无父无母的不孝之人也!”
琪官温声相劝,一旁宝玉忽地醉眼迷离道:“湘莲,带了我,一同去罢!”
柳湘莲瞬间不哭了……
……
宁府后街,香儿胡同。
老苍头听到拍门声后,问清楚是谁,就将门打开。
刚一开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他“嘿呀”了声,嫌道:“大爷这是吃了多少酒?”
两个健妇搀扶着的薛蟠张嘴就骂:“好球攮的,连你也来管你薛大爷?你……你不就是我家一个……”
贾蔷知道这老苍头是对薛家忠心的,他老伴是内宅的管事,也是老实本分。
二人无儿无女,就将薛家当家,不该恶言相对,因此一挥袖子,袖风让薛蟠的嘴闭上,对老苍头道:“在我家吃的酒,吃的多了,又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