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已初春,熏笼、火盆之物都已经按规矩撤去,偏晨时霜寒湿重,锦被都似有封禁之能,让女儿家动弹不得,却又不得不破禁而出。
东府的女孩子就幸福的多了,国公府的几座锅炉一直未停,顶多白天日头好的时候少烧些炭。
夜里和清晨屋子里一样暖煦,连被子都不用盖实了……
贾蔷躺在架子床上,香菱在里面,晴雯睡在陪榻,锦被掉在了地上。
贾蔷睁开了眼,嗅到女儿家的发香萦绕,转头看了看睡姿……
香菱的就且不提,整个人都在被子里,连头顶都不露。
晴雯虽然白日里张牙舞爪,厉害的不得了,睡着后却宁静,侧卧而眠,曲线柔美。
贾蔷欣赏了半盏茶的功夫,直看到她俏脸渐渐泛红,睫毛颤抖,方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这一笑,晴雯就一下睁开了眼,小老虎似的冲贾蔷一皱鼻子,也不起床,翻转过身去。
不过躺了躺,又转过身来。
因为她有些担心,再被贾蔷踹一脚屁股……
看她撅起嘴看着自己,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里,却没有一丝妖娆气,说起来,也算是一种倔强的稚气。
“你那哥哥进府了么?”
贾蔷忽然想起问道。
那名叫多官,外号多浑虫的红楼第一绿帽王,老婆被贾府上上下下的主子奴才一半多考试过……
最厉害的就是贾琏,趁着“多浑虫醉昏在炕,贾琏便溜了来相会”,啧!
不过,如今赖家都完了,想来那多姑娘和他也就没了缘分……
听闻贾蔷提及其表哥,晴雯竟生起气来,咬牙道:“那也是个扶不上台面的烂泥,好生求了爷才收进府里,待了一天就想往外逃命!呸!想瞎了心了,非将他拘在府里,让爷的亲兵好好操练一番才好!”
贾蔷闻言笑道:“也不必强扭吧?各人过各人的日子,你替他打算甚么?”
晴雯正经道:“他若正经过日子,我管他?偏整日里就知道吃酒,我若不理他,早晚喝死不可!”眼睛又有些湿润道:“他虽有一万个不成器,只当初逃难时没丢下我,还供我吃穿了几年,我就不能看他没个下场。”
贾蔷笑道:“你倒是个有情义的……那万一日后我也落魄了,流落街头,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晴雯闻言,柳眉都竖了起来,道:“我若见死不救,我就是下贱挨千刀的畜生!到那时,我要是被卖给别人当奴婢,就拿月钱给你。若是没被卖,我做针线女红,给人洗洗涮涮也能养你!”
看着她都说红了眼睛,快涌出悲壮的眼泪来,贾蔷本来想笑,结果没笑出来,摆手道:“罢罢,不过顽笑两句,你就急了眼。你且放心就是,走不到那步。果真到了那步,你也没机会养我了,多半是满门抄斩。”
晴雯不怕,仰着下巴道:“谁还怕死了?一起死就一起死!”
贾蔷忍不住伸出脚来想踹她屁股,晴雯先一步一下反手护住下面,满面羞红,压低声音瞪眼道:“爷想干甚么?”
贾蔷抽了抽嘴角,顺势将脚放在地上,道:“我要出去逛逛,锻炼身体,你再睡一会儿罢。”
晴雯一翻身下了榻,却也还是不敢背对着贾蔷,转过身来对着他穿上了衣裳,然后又羞又恼的咬牙上前,服侍贾蔷穿衣。
贾蔷见之肚子里肚皮都快笑破了,趁着她弯腰替他系里面的汗巾时,在她翘起的圆屁股上轻拍了下,晴雯“呀”的一下跳了起来,倒唬了贾蔷一跳。
看着贾蔷在那无声大笑,晴雯偏着头,强忍着给他肚子上也来一下的冲动,眼眸中似要滴出水来,还是上前继续服侍贾蔷穿好了衣裳后,贾蔷问她:“继续睡还是一起出去走走?瞧你身子也单薄呢。”
晴雯没出声回应,不过贾蔷出去时,还是跟在了后面。
背后房间里,架子床上,有一个被锦被封印着的生物,还蜷缩在被子里,呼呼大睡……
……
会芳园此时已经被围了起来,不仅后园门上了锁,还有守夜嬷嬷和媳妇一天十二时辰不断的巡视着。
连从园内高处可以看进后宅的地方,也用帷帐遮蔽了起来。
因这边正好有一片空地,贾蔷便与晴雯来到这边,想要伸展伸展筋骨,打一套拳法。
只是来到这边才发现,这里居然已经被十二小戏官并林楚、宝琴给占了。
林楚、宝琴原也描着十二小戏官,在嘻嘻哈哈的做着戏台上的基本功。
不过看到贾蔷到来,两人立时乖巧站好。
贾蔷见之笑道:“很好啊,多锻炼锻炼,身子骨结实些,不易得病症。”
林楚和宝琴却一起不好意思抿嘴笑道:“嬷嬷不许,偷练着顽呢……”
贾蔷摆手笑道:“谁再拦你们,你们就告诉她,是我让你们一起练的,原是好事。”
说罢,就带晴雯走了。
不是他不想多留,只是十二戏官里那龄官幽幽怨